此刻林海櫻乘坐的勞斯萊斯正駛入崇文區一處大宅的跨院,跨院是和主宅并進的附屬院落,已經被改造為車庫和工作人員住房,可以停十幾輛車,即便如此車位依然緊張,外面胡同里停了一長列轎車,以黑色居多。
這些車輛的主人,都是前來拜會王先生的,近江市委書記李星文也在其中,他把秘書和警衛留在車里,只帶著一位有分量的京城朋友進入大宅,這位朋友路子很野,這次見面就是他安排的,兩人在工作人員的引領下從大宅東南角的大門進入。
“這大門有講究,叫做廣亮大門,是單開間門面中品級最高的,這個單開間的大門,適用于古代低品級的官員或者庶人,就是老百姓了,廣亮大門是這個檔次等級最高的,可是這個宅子的形制又趕得上郡王的級別了,四耳七間口,五進的大院子,大宅旁邊還帶跨院,卻配一個廣亮大門,您說有意思吧。”朋友若無其事的講解介紹著,透露著各種信息,李星文頻頻點頭,心中暗道王化云果然不同尋常,低調的實干家。
進了門,有王家的管家接待,引李星文到客廳小坐,客廳是四合院最南端的倒座房,古色古香,家具是風格簡單明快的明式,質地是黃花梨的,李星文懂行,知道光是這一堂家具就價值連城了。
服務員奉上紅茶,朋友吹拂著茶水的熱氣,勸李星文:“既來之則安之,別著急,王先生平時就賓客如云的,這不又攤上過年么,排在咱們前面的客人多了去了,再說了,咱們也是加塞進來的嘛。”
“不著急。”李星文笑道,心說覲見省委書記也就是這個排場了吧,這次進京確實是臨時安排的,否則也不會被人騙了。
剛下火車的時候,有幾個自稱江東省駐京辦的工作人員來接,電話號碼是對的,名字也是對的,他們一行四人不疑有詐,跟著來人去停車場,結果被人把行李箱騙走,再打電話已經關機,后來報警處理,發現真正的駐京辦人員手機被偷,人也被打暈。
被騙走的行李箱里,裝著李星文預備送給王先生的禮物,一方宋代的硯臺,東西丟了不能空手來,朋友臨時借給他一塊和田玉充當禮物,堂堂一個省委常委,市委書記,在北京不但被人騙,還被小小的派出所警察鄙視了一把,現在又坐著冷板凳等候接見,李星文的心情可想而知。
林海櫻并不經常來父親的宅邸,實際上一年也來不了幾次,今天算是來拜年的,進入二門前,她聽到倒座房里有人說話,回頭看去,只見兩位衣冠楚楚的客人正和家里負責接待工作的管家說話,其中之一就是昨晚上強占自己軟臥的官員。
管家和林海櫻打了個招呼,繼續招待客人,王家的客人實在是多,每天應接不暇,這會兒父親應該坐在正房和先來的客人交談,后到的就只能在客廳里等候了。
李書記并未認出林海櫻,但他的秘書認了出來,在手機上打了一行字給領導看,李書記表情囧了起來,繼而想到出站被冒名駐京辦的騙子把行李騙走的事情,情緒幾近失控,但這是在別人家里,他不好發飆,只能端起茶杯,用上好的普洱將怒火吞服。
林海櫻在書房見到了父親,當爹的詢問了女兒回家過年的情況,林海櫻忍不住將李星文強占軟臥的事情說了出來。
“官員臨時出行,火車飛機延遲出發等候,這都是常事,強占座位也不新鮮。”王化云并沒有因為別人欺負了自家女兒而怒不可遏,反而風輕云淡,“不過這個李星文仕途已經走到盡頭了,咱們沒必要和他計較。”
“那您還見他。”林海櫻皺眉,“把他趕走不行么。”
“來的都是客,托了別人面子的,這樣不好。”王化云并不是那種溺愛女兒的慈父,甚至連分配給女兒的時間都少得可憐,“好了,玩去吧,爸爸要見客人了。”
下一撥客人候在廂房,李星文一行怕是還要等上一兩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