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韭倒是比較平靜,這么多年過去了,她已經接受了現實,還開玩笑說這截木頭不如拿給我當柴火燒。
“當柴火未免委屈了它。”劉沂蒙拿起木樁子,這一截木頭比正常的木頭要輕很多,背在身上不費勁。
“我拿去吧,當個念想。”劉沂蒙說。
劉沂蒙現在是修行者,她已經不習慣俗世的生活,在家盤桓一日就要踏上征途,帶兩個外甥回四川甘孜老家,而林海櫻也要去北京為母親的案子奔走。
老劉家再度人去樓空,好在還有春韭,還有兩個孫子孫女,日子總要過下去。
劉沂蒙帶著初中畢業的丹增和歐珠,背囊里裝著木樁子,坐上了去四川的火車,長途跋涉后終于回到甘孜草原的家,寧瑪扎西和大姐的生活和以前相比沒有任何變化,劉沂蒙只逗留了一日就再次啟程,這次她沒有選擇任何交通工具,而是決定從甘孜步行去拉薩,磕長頭去。
“磕長頭”是藏傳佛教信仰者最至誠的禮佛方式之一,為等身長頭,五體投地匍匐,磕長頭時兩手合十,雙手前直伸。表示領會了佛的旨意和教誨每伏身一次,以手劃地為號,起身后前行到記號處再匍匐,如此周而復始。
甘孜已屬藏區,磕長頭的人并不罕見,但是天氣漸冷,川藏線多泥石滑坡,汽車走難行,何況一步一磕頭的步行,大姐苦勸不下,只好備足了酥油糌粑和飲水,送四妹上路。
蒼茫四野,風烈烈的吹,大姐愛憐的看著最小的妹妹,她變了,變得不像是以前那個柔弱的小妹妹,一條筆直的318國道通往西方,長途卡車呼嘯而去。
“真的要去?”大姐問。
“要去。”劉沂蒙說,她臉上已經曬出高原紅,穿著藏民的袍子,看起來和那些虔誠的信徒一般無二。
“為的啥呢?”大姐不解。
“不為什么吧。”劉沂蒙也說不出個像樣的理由,就這樣上路了。
這是中國最險峻的公路之一,也是一條朝圣之路,長磕頭的路上沒有補給,全靠別人施舍,有人要走三個月,有人要走半年甚至更久,風餐露宿,艱苦遠勝于那些徒步或騎車的旅行者。
在路上,劉沂蒙遇到一個騎車進藏的女孩子,那女孩給了她一罐紅牛,并且問她一個漢族人,為什么要磕長頭。
“你為什么要進藏?”劉沂蒙反問她。
“那是因為許久以前,我一個人去轉山,可是半道上生病了,幸虧有個人照顧才沒死,算是半途而廢吧,我覺得人生每一個半途而廢的事情都應該把它撿起來,再晚都不算晚。”
說完,女孩唱起一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