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哪里來的力氣,沈放舟狠狠地咬住自己的唇,滾燙血色立刻撲滿親密至極的唇齒與口腔,身上人悶哼一聲,沈放舟找準時機倏然推開謝歸晚,倒退幾步面上似驚似怔,寫滿不可思議。
她們不是朋友嗎不是很好很好的,以至于可以稱得上摯友的朋友嗎謝歸晚究竟是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上她的
她有腦子,分明能從那個幾乎切迫的吻中嗅出蓄謀已久的氣息,明明她們兩人才認識不過三年謝歸晚默不作聲地望著她了多久究竟喜歡了她多久
那么在她因情蠱而含著愧疚、含著歉怍小心地吻上謝歸晚時,門主她心里想的會是什么
天旋地轉,沈放舟只覺身旁一切都顛倒,哪怕她再篤定不過這里是謝歸晚的心魔境,再無法更清楚地意識到方才那個吻,她也依舊不敢置信地望著謝歸晚,一遍遍地在心底重復那個問題。
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呢。
相處間的玩笑是一回事,真實地感受到摯友的心意又是另外一回事。就算是被門主逼在甬道間詢問你真的是只想和我做一個朋友,也抵不過此時此刻被毫不猶豫地吻住來得震驚。
前者也許是情急之下門主口中略顯不對的疑問,后者卻是直直地叫她望見了謝歸晚的一顆心。
三年,三年啊
被強硬推開的謝歸晚輕咳幾聲,很快便恢復過來,施施然地立在原地。她看著驚慌失措的沈放舟,忽然又微妙地笑了笑,面上沒有絲毫的不虞,只是靜靜地立在沈放舟身前。
然而呼吸間卻能感受到有濕熱的液體滑過上顎,于是謝歸晚伸手微微點了點自己的唇,能看見濃郁的、被沈放舟咬出來的血色。
噢,是舟舟咬的啊。
謝歸晚漫不經心地擦了擦唇角,她抬眸、微笑“推開我的時候,舟舟你在想什么呢”
沈放舟有些茫然了,她怔怔地看著這樣的謝歸晚,竟沒由來地感受到一絲惶恐。
惶恐來源于陌生,并肩而行甚至同床共枕了三年,她居然不知道門主喜歡她,所以看到謝歸晚這副樣子,只覺陌生得叫她不知該說什么又該做什么。
但是不說話是不行的,心魔境中的“沈放舟”大概是根據門主心中所執而幻化出的她,難怪長生鶴說這里需要一個演員恐怕門主現在還以為自己是心魔境模擬出的一道虛影,所以行事才會那樣不加收斂那樣肆意妄為。
絕不可以告訴門主現在的她便是真正的她,否則等出了幻境,她們兩
個要如何相處
等等最關鍵的還不是她們兩個,是她要如何面對門主回應也好推拒也罷,都是現在的沈放舟所不能做的
沈放舟一時間只覺腦子幾乎要轉到泵出火星的程度,她瘋狂地假設出無數種可能,正常的自己在這種時候,應該會有哪種反應
根本沒辦法想啊正常的自己怎么可能會和門主親在一起
她在原地不敢上前一步開口一句,于是乍一望,往日肆意的青衫劍客居然顯出局促與不安。謝歸晚望著這樣的沈放舟,就悠悠地嘆了口氣
“真實的你,知道一切后也會茫然到這種地步嗎”
還沒等沈放舟確定自己算不算扮演過關,謝歸晚已經自然而然地抓過她左手,兩人修長白皙的指尖糾纏在一起,沈放舟低頭愣愣地盯著,卻已懵懵懂懂地被門主帶著向前行去。
一青一白兩道身影并肩而行,沈放舟麻木地消化著這個幾乎不可能的消息,一時什么都無法思考,等回過神,她才發現四周桃花滿山,而自己正和謝歸晚行在一條很是熟悉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