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糜科雖然被按住了,大殿里卻還是沒有安靜下來。
「,你們……有種放開我……一對一單挑啊!」
這位曾經在神都官場上唯唯諾諾的家伙,此刻哪里還有半點讀書人的樣子,滿口都是臟話。
大概沒有多少人知曉,這位糜侍郎,是真正的寒門出身,小的時候,更是讓街坊們都頭疼的混小子。
可就是這樣的混小子,偏偏極為聰明,在讀書上更是這般,三十多考中進士,之后便在天青縣當了許多年的知縣。
之后好不容易升任郡守,只怕是糜科自己都認為這輩子也就如此了,但他自己都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會來到神都,能親自在朝會上遙遙看見那位神武的皇帝陛下,而后這幾年,糜科小心翼翼,謹慎無比,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真正和其余的朝臣一般無二,舉手投足之間自有氣度,但當他聽到這幫朝臣大談遷都,要放棄那幾州百姓之后,糜科后知后覺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他和他們,從來都不是一路人。
所以他再也不憋著。
「糜科,你還在如此犬吠?本官今日就要奏請太子殿下革去你的戶部侍郎官職!」
有朝臣開口,那是吏部的一位侍郎,他的額頭還有大片的烏青,正是之前糜科打得。
「革職?哈哈哈……老子跟你們這群衣冠禽獸同殿為臣本就不齒,革了老子的官,也省得老子去看你們這幅丑惡嘴臉!」
糜科滿臉譏笑,「一群尸位素餐的狗東西,吃著百姓的飯,百姓在你們眼里卻是豬狗,這豈不讓人覺得好笑?圣賢書,你們讀的是什么圣賢書?只怕書早就讀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糜科……你大膽!」
「我等也是為了大局,誰都不愿意,但在這樣的情況下,總是要舍棄一些人的!」
朝臣們不滿反駁,有些人或許真的是這么想的,而有些人只怕就不是這么個想法,而是托詞了。
「什么叫總是要舍棄一些人的?」
一道嗓音忽然在大殿外響起,與此同時,一道風雪便從大殿外涌了進來,誰都沒注意到,原來這會兒外面的風雪已經這么大了。
隨著風雪走進來的,是那個一襲黑衫的年輕人。
他臉色蒼白,滿身疲態,但身軀依舊提拔。
朝臣們抬眼看去,第一眼還沒能認出眼前人,第二眼當他們看到那個年輕人腰間懸著的刀,就不會再懷疑眼前人的身份。
大梁鎮守使陳朝。
「兄長……」
此刻,太子殿下終于是回過神來,眼眸里閃過一抹激動,但臉上滿是苦澀。
陳朝拍了拍自己這個弟弟的肩膀,微笑道:「已經做得很好了。」
然后陳朝來到已故的宰輔老大人身前,彎下腰扯了扯他身上本來就蓋著的厚袍子,然后這才看了一眼此刻還是被按著的糜科。
陳朝說道:「放開糜大人。」
「鎮守使大人,這糜科剛才……」
有朝臣立馬開口,聲音急促,但話沒說完,便被陳朝毫不留情的打斷,「聽不懂本官的話?」
這句話很平靜,但大家都聽得很冷。
因為……他們想起來了這位年輕的鎮守使大人過去的那些名聲,這讓他們很難說出拒絕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