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糜科被放開了,這位戶部侍郎來到陳朝身邊,還沒來得及說話,陳朝便看著他破損的官袍打趣道:「我還以為只有張主簿這樣的讀書人才內心尚武,怎么糜老哥你也這樣。」
聽到陳朝提及張主簿,糜科腦子
里想起了些久遠的回憶,渾身一抖,干笑道:「到底是在老哥我手下做過官,自然是受我影響。」
陳朝笑了笑,「不管怎么說,老哥今日肯定要被寫在史冊上了,一人之力,追著滿殿朝臣打,這也是獨一份了。」
糜科苦笑一聲,作為讀書人,青史留名是他們的終極追求,但哪里想過是以這種方式留在史冊里的?
「這其實也是美名,后世晚輩自會贊頌。」
陳朝拍了拍糜科的肩膀,感激道:「多謝老哥了。」
要是大殿里沒有糜科以這種方式說話,太子殿下就真是孤立無援了,尤其是當宰輔老大人死前說出那句話之后,整座大殿里可沒有一個人還敢站出來。
糜科嚴肅地搖頭道:「這什么話,都是朝廷的臣子,吃著百姓的飯,做這些事情,理所應當。」
陳朝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往前走出幾步,看向那些朝臣,說道:「聽說朝廷在議遷都一事,本官也想知道,有多少人支持遷都,現在便請支持遷都的大人們站到本官右手邊,不支持的站到本官的左手邊。」
陳朝突兀說出這么一句話,但在場的朝臣們,除去兵部的武官之外,其余沒有朝臣動。
「敢問鎮守使大人……北境戰事如何了,為何鎮守使今日會出現在神都?」
有朝臣開口,他盯著眼前的陳朝,不等陳朝說話,便自顧自說道:「據我等所知,北境戰事焦灼,就連孤風口都已經失陷,大人在此時此刻,如何能夠擅離北境?」
大概沒有人想得到,此刻大殿里,會有人質問陳朝的。
只是陳朝還沒說話,太子殿下便已經說道:「是本宮密旨宣鎮守使大人返回神都的,再說了,本宮早有言在先,鎮守使大人有便宜之權,他要在何處便在何處,為何責問?」
太子殿下沉默了太久,以至于許多朝臣都忘了太子殿下還在這件事,他此刻開口,朝臣們又沉默了下去,原以為北境的失守會讓這位太子殿下遷怒于陳朝,但此刻來看,那是根本沒有的事情。
陳朝說道:「諸位要說遷都,本官作為北境代表,自然也要來看看,畢竟此事不算小的。」
聽著他這么說,一時間有些朝臣都狐疑地看向眼前的陳朝,想著難道這位年輕鎮守使大人也知道此刻北境守不住了,遷都才是最好的選擇?
于是一些朝臣已經開始默默朝著陳朝走去,選擇了自己的站位。
不多時,他的左右手兩邊,就都站滿了人,很顯然,在左手邊的人遠遠不如右手邊的人多。
大概是一比三那樣。
陳朝看了看這站在自己右手邊的朝臣們,問道:「還有沒有要改變想法的?」
他問出這句話之后,這邊的朝臣們,都只是看著陳朝,沒有說話。
陳朝也不多廢話,而是看向前面的太子殿下,說道:「請殿下,暫免了他們的官職。」
這句話一說出來,整個大殿頓時便炸開了,本來安靜的大殿里,就再次響起了朝臣們的爭吵聲。
不過這些爭吵聲,如今攻擊的對象就只有陳朝一個人。
場面變得很嘈雜。
吏部的王侍郎指著陳朝的鼻子,「鎮守使大人,原以為你要講什么道理,可還要如此蠻橫嗎?此刻北境什么情況,你比我們都清楚,能守得住?不遷都,這妖族一旦南下,我大梁立時便有亡國之禍,我等不是貪生怕死,只是為了國祚,為了天下,為了天下百姓!」
陳朝看著他說道:「為了百姓,新柳長平瀛洲這三座州府的百姓就不是百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