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渡看了他一眼,擺了擺手,親自起身,去了大雄寶殿外,見到了那個曾經的鹿鳴寺弟子。
「老衲以為不會再在寺中見到你了,慧玄。」
平渡看著眼前的黑衣和尚,卻無感慨。
黑衣僧人笑道:「說過了,不叫這個了。」
平渡不以為意,只是說道:「離開寺中,我原以為你會走一條老路,但為何不曾在神都見到你?」
黑衣僧人笑道:「路要一步一步走,飯自然也要一口一口吃。」
平渡看著他,沉默了好久,開門見山說道:「你的來意老衲知曉,但從前如何,以后就如何,寺中的事情是不會變的。」
這一次大戰,就連癡心觀都動了,可唯獨沒有在城頭上看到哪怕一個鹿鳴寺的僧人。
這座佛門的所謂領袖宗門,藏在世間之外,就此悄無聲息,好似真的世上發生的一切,都和他們無關。
黑衣僧人說道:「這次來,不是來請人,而是來討債。」
「討債?替大梁討債?」
平渡的眉毛在風里搖擺,倒是覺得有些意思,「鹿鳴寺從來不欠大梁什么。」
黑衣僧人看著平渡,淡然道:「我來替百姓討債。」
平渡看著他,片刻后還是搖頭,「寺里也不欠百姓什么?」
黑衣僧人好像是早知道平渡要這么說,所以并不覺得失望,而是直白道:「鹿鳴寺里的僧人,種過谷物和菜蔬嗎?」
平渡不解,但還是搖頭。
「那谷物和菜蔬來自何處?」
「寺中所買。」
「購買的錢財來自何處?」
「香客。」
「為何香客會給香火錢?」
「自然是有求于佛。」
一問一答,是很簡單的問題,幾乎不需要思索,但黑衣僧人此刻的眼眸開始深邃起來,他問道:「可求得?」
聽著這三個字,平渡老僧的眉頭忽然皺了起來,求佛拜佛,從來都是求的自己心安,沒有佛真幫忙做過些什么,這世間有佛無佛,都不好說。
「既得心安,便算求得。」
沉默過后,平渡回答了這個問題。
說完這句話,他看著黑衣僧人,眼里好像在說,如果想這般詭辯的話,是沒有結果的。
「求的是佛,得了心安,便算求得。算是好答案,但我還有一問,既然求得是佛,香火錢自然是給佛的,為何會用在你們身上?」
黑衣僧人看著眼前的平渡,眼眸里有些絢爛的光彩。
平渡不知道說什么。
「他們求的是佛,從未求過和尚,錢也自然是給佛的,既然是給佛的,和尚怎么能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