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看著夜幕下,那更古不變的星斗,平靜的說道“夜深人靜馬蹄聲脆,我這人睡得向淺,那輛馬車又很重,青石板鋪就的道路,都碎成了渣子。”
“書院十三先生,夜闖爛柯寺,這樣的熱鬧,尋常的修行者看得,莫非我看不得嗎”
他只是單純的被吵到了,來爛柯寺外看個熱鬧而已,只是恰好碰見了,施救了神殿未來光明神座的葉紅魚。
葉紅魚擦去了額間的寒霜后,說道“大晚上的看熱鬧,你們兩位倒也真實悠閑,不過我很好奇,桑桑既然跟隨衛光明,修行了光明神術。”
“可謂何桑桑的體內,那一股極致的陰寒,似乎永無休止般的流轉。”
“而那屬于昊天神術的光明,卻退避三舍不敢上前,那一抹陰寒,究竟來自何處”
“似乎不像是,普通人能夠得的病,或者說有什么病,是夫子都治不好,非得岐山大師,才能醫治好呢”
這是她內心深處的疑惑,究竟是什么樣的陰寒,才能逼退光明呢
而且還是神殿前任光明神座,親自傳授教導的光明,連光明大神官都束手無策的陰寒,這人世間能醫治此病的人,或許不多了。
陳玄走下了石坪,看著葉紅魚身上,逐漸褪去的陰寒氣息,說道“那一抹陰寒的氣息,來到了你的身上,很快就會褪去。”
“因為那一抹陰寒的氣息,在你的身上,就好似無根之浮萍,可在桑桑身上,卻是猶如一汪泉眼,循環往復,生生不息,任憑你修為高絕,念力深厚亦是無計可施。”
“終究是治療標不治本,治本便不是人世間的辦法,只是我等如今,皆在此山中,觀主亦是無計可施。”
這是所謂天人之疾,某位神靈自天上降下來的病,此山內的人們認為,一個變數只是一個變數,算不得什么,只需要解決這個變數即可。
可在此山外人看來,解決那個變數的過程,其實已經改變了,原來的結果。
桑桑這個黑瘦的小侍女,本身就是棋盤上,不可或缺的一枚棋子,如果沒有生而知之的寧缺,桑桑或許會在某一日苦盡甘來,成為大學士府的千金貴女。
也有可能會,死在那顆大樹下,成為一個孤魂野鬼。
可正因為生而知之的寧缺,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夫子選擇了寧缺,昊天冥王也選擇了寧缺,于是事情也就發生了變化。
書院十三先生寧缺,冷漠的看待萬事萬物,卻唯獨視那個黑瘦的小侍女為摯愛。
如今摯愛將死,寧缺必然會,鬧出石破天驚的大亂子
葉紅魚依舊看著爛柯寺正門處,正與爛柯寺主持交涉的寧缺,說道“陳道友,若真的是無藥可救,那么為何夫子,會言明岐山大師,有醫治桑桑的辦法”
岐山大師如今的狀況,亦不是像佛宗弟子,吹噓的那般好,她尚且承受不住,那一抹陰寒,況且是生命快要走到盡頭的岐山大師呢
若依此而論,書院倒是慷慨,慷他人之慨
陳玄點頭道“問的不錯,可聽聞爛柯寺為佛祖悟道所在之地,曾經親手種下一顆梨樹,歷經了數千年的風霜,早已是猶如靈丹妙藥一般。”
“只是佛陀尚有壽數,況一顆梨樹呢”
“傳聞中梨樹結出來的青梨,有不下通天丸之妙用,我想這大概便是,夫子言岐山能救桑桑的原因所在。”
那是一顆很玄妙的青梨,在長安時神游太虛時,曾見瓦山有一顆梨樹,倔強的想要活下去,只是那顆梨樹,如今卻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