誦經聲響徹了,整座廟宇,數百位自太安城法界寺而來的僧人,虔誠的目光中,不見絲毫的貪欲。
“若非,為了佛法入離陽,我不會來此”
離陽之地,雖然風景秀美,可是卻忒亂了些,非是百姓太亂,而是腌臜人太多,太亂了呀
曹長卿一人擋在眾多僧人之前,冷笑道“北椋軍中,莫非都是這些廢物嗎”
只不過,棋子的大小而已,如今此消彼長之下,也該讓佛法,弘揚一下了。
“襄樊守城戰,燃骨為炊,二十萬襄樊人,最后就剩下了不到三萬。”
只是高歌兩句,老人便已然是淚滿衣裳,泣不成聲。
那老人目光中,滿是疑惑的看著中年人,不怎么干凈的手,拽著中年書生,走到了一棵槐樹下后,方才說道“你是,曹長卿”
天下文脈之中,江掌院能分得一分,一旦大張旗鼓的進入北椋,無論是生是死。
是否為北椋老卒,本就不難分辨,他如此羞辱北椋,那些老卒眼中的恨意,已然展露無余。
北椋推崇佛法,那簡直就是在開玩笑,推崇佛法的人,會動輒屠城嗎
這天底下,唯有利益糾纏在一起,才最為安全啊
道路上的行人,看著這老人,無不是像看瘋子一般,唯有那些上了年紀的老人,聽聞那二胡聲,無不是痛苦當場
那人間燦爛,不輸給天上的大楚,怎么就亡了國呢
忽然一中年書生,行至老人身側,輕聲道“江掌院,許久未見了。”
對于那位陛下而言,無論是廟堂之高,還是江湖之遠,都是棋子罷了。
超亡人升天的誦經聲,不絕于耳
隱藏在香客中的老卒,抽出了椋刀,喝道“奉上柱國之命,朝廷昏聵,罔顧軍士戰死之功,特來破此,水陸法會”
對于大楚而言,都是一件幸事
須臾之間,江水仿佛是,恢復了年輕時的風采,暢快道“國破家亡,山河破碎,多少興衰事,都付談笑中”
步履蹣跚的行走在青石鋪就的道路上,老人拉響二胡,氣勢恢宏而又不失金戈鐵馬之意的悠揚樂曲,回蕩在那忠義廟外。
香客之中,驟然間沖出了數十位手持椋刀的漢子,結成了軍中三才陣,朝著正在誦讀經文的僧人殺去。
“有人裝睡,有人裝醉,有人裝傻,有人裝死”
“待時而動”
“回頭讓寺里面,給補上個名字就行,只要你不在意就行。”
這時從后院走來的楊太歲,看著眼前的青衣儒生,笑著問道“敢問可是,曹官子當面”
“如今,離陽皇帝,對徐驍猜忌頗多,若非如此,也不會有如今這一場水陸法會。”
不站隊的話,無論是離陽,還是朝廷,都將視兩禪寺為仇寇
“西壘壁一戰,徐驍已然引得皇帝猜忌,可卻抗命而行,強攻西壘壁”
并非是,僧人無有貪欲,而是這數百僧人中,至少有兩百余人,皆是離陽、北椋或是其他勢力的碟子。
一相貌清秀的白衣僧人,看著眼前這個病虎楊太歲,平淡一笑,說道“離陽皇帝,這就怕了嗎”
“弟兄們,殺”
讓兩禪寺去對付西域密宗,趙楷入了兩禪寺,也不用擔心,日后會遭到,北椋的報復。
可對于他而言,兩禪寺的兩禪,便是這禪也不參,那禪也不參。
“這次請師叔來,也是為了佛法,在離陽境內能夠,平安相傳”
他有媳婦兒,有閨女,憑什么要求他,必須要參禪呢
若非師傅之托,他又如何會來此,主持此水陸法會呢
楊太歲平靜的解釋道“師叔,陛下有一私生子,可入兩禪寺為徒。”
江水郎的佝僂的身形,愈發的挺直,他說道“愿為,大楚赴死”
先前,朝廷需要拉攏西域密宗,可是現在朝廷不需要了,拉攏了兩禪寺。
“奈何,天命不屬大楚”
曹長卿微微點頭,看著遠處那座廟宇,言道“正是,江掌院,何以淪落至此”
可這些北椋人,卻還想著,讓他們的親人,沉淪于十八層地獄之內。
江水郎說著,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他雖然活著,可他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