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的話寫得很簡單,語氣也十分蠻橫,一句話總結就是我噶爾丹是一定要拿下土謝圖汗部和哲布尊丹巴的,清廷如果不答應,我將繼續進兵喀爾喀
沈菡皺眉看完,明白了玄燁的顧慮“噶爾丹竟敢如此挑釁朝廷,這是不是說明他已經有些按捺不住了”
往年縱然噶爾丹拒不奉詔,卻也不敢直言自己就是要繼續打。今年卻這么明目張膽地表明態度,來者不善啊
玄燁點頭,將信收起來“朕也這么想。”
噶爾丹既有此言,不定什么時候就會突襲喀爾喀,朝廷不得不防。而若戰事突起,他肯定要親征到時候后方的穩定就顯得尤為緊要了。
比起國家安全和疆土,他個人的怒火和內部黨爭,便顯得不值一提了。
沈菡卻有些猶豫,雖然道理是這么個道理。
玄燁要親征,太子必定會監國,此時太子的地位是絕不能出現動搖的。否則到時候內憂外患同時起來,保不齊就會發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但玄燁要是去親征了,后方留下一個只手遮天的太子和索黨,這是不是也有點兒太托大了
沈菡都能想到的事,玄燁當然不會想不到。
他可以為了大局輕輕放過禮部,將太子拜褥一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他也不能再繼續縱容索黨坐大,使得后方不穩。
只是,玄燁出于對大局的考慮,將這種快要爆發的明示再次壓抑住了,沒有徹底撕破父子間搖搖欲墜的薄紗。
他選擇繼續在各派之間搞平衡,試圖將父子矛盾重新壓制回朝廷黨爭,以免朝局因為重逾萬金的太子二字發生太大的動蕩,影響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戰爭。
很快,新一任的禮部尚書出爐了,正是明黨的中流砥柱,佛倫。
他不但被任命為禮部尚書,且玄燁保留了他原本川陜總督的職務不變。
索額圖對此的反應是暴怒中帶著一點不可置信“佛倫遠在川陜,如何能任禮部尚書”
皇上簡直是是,是什么呢
皇上就是寧可讓佛倫“吃空餉”,也要把他推上禮部尚書的職位。以皇上一貫的性格做風來看,如此離譜,一反常態的一番操作,可見皇上對之前的事究竟有多么不滿。
寬容禮部,不過是還不想和他們徹底撕破臉罷了
索額圖面上的怒火慢慢收斂起來,轉而略帶躊躇地看向表情平靜的太子。
太子正端著蓋碗慢悠悠地品茶,眼皮子都沒抬一下,一杯茶恨不能品出八杯的滋味。
索額圖花白的眉毛微微一動,心底不禁一沉。
屋里的氣氛瞬間有些凝滯。
太子到底是主子
索額圖看太子放下空了的茶盞,猶豫了一下,還是主動伸手拿起了桌上的茶壺,將茶杯續滿“這次是奴才莽撞了,還望殿下恕罪。”
之前他們知道皇上下旨,允準太子一同祭祖的時候就曾商議過此事。
當時胤礽的意思是此事可以先退一步,能夠陪同皇上祭祖,已經是汗阿瑪對他地位的認可,縱然不像漢人那般為他舉行冠禮,也等同于一種默認了。此時若是他們再得寸進尺,提出更多的要求,恐怕反而會惹得汗阿瑪不快,事與愿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