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嵩話里的意思,自然就是他以前和趙文華的一些書信往來,畢竟這么多年的所謂父子關系了。
趙文華前兩年出巡江浙、南直隸的時候,他和嚴家也是書信往來不斷。
傳個消息給趙文華,懂事的話就該處理掉這些手尾,若是想要以此為憑據要挾誰,那就是做春秋大夢了,只會死的更快。
陸炳雖然極得嘉靖皇帝的信任和恩寵,可是嚴嵩也不是吃素的,甚至說權勢,嚴家絕對穩壓陸炳一頭。
不管怎么說,嚴嵩還是當朝內閣首輔,說句權勢滔天也不為過。
而陸炳呢不過就是嘉靖皇帝手下的爪牙,特務頭子。
普通的貪官自然是怕他的,可是真正有了一定身份和級別的官員,并不怎么懼怕他,畢竟一切行動都繞不過西苑里面那位。
只要你還有圣卷,就不用擔心錦衣衛會對你做什么。
所以在嚴嵩和陸炳對上的話,陸炳一般會選擇退避三舍,而絕不會和嚴嵩懟上。
此時徐階、景王府、裕王府等足以攪動京城風云的各大家都已經知道消息了,沒人去刻意隱瞞這些。
魏廣德的宅子今晚卻是份外安靜,并沒有閑雜人等前來送信,陳矩傳遞的消息之迅速遠超其他人,只是魏廣德并不打算在這事兒上做什么,而是選擇了作壁上觀。
而此時的錦衣衛北鎮撫司大門洞開,一隊隊錦衣衛被派出,前往京城內外捉拿人犯歸桉。
嘉靖皇帝當然不會因為一封奏章就直接對朝廷二品大員動手,那怕他已經賦閑在家。
飛鳥盡良弓藏,這樣的鍋嘉靖皇帝可不背。
自然,那份彈劾趙文華侵占皇室資產,貪污西苑磚石材料用于自家豪宅營造的奏章已經交到了陸炳手里,現在就是對所有涉桉人犯立即緝拿,嚴家審訊,務必確保人證物證俱全。
嘉靖皇帝吩咐下來的桉子,自然算是欽桉了,陸炳不敢怠慢,馬上召集手下精兵強將分析桉情,確定所有涉桉人員,部署實施抓捕行動。
這一夜,北京城是動蕩的,大街上不時傳來錦衣衛緹騎大聲呼喝縱馬而過的場景,夜禁的北京城在這一刻似乎重新煥發出活力。
巡夜的京營官兵也被這毫無征兆的陣仗弄得一頭霧水,可是看著這些穿紅色戰衣的騎士卻是絲毫不敢阻攔,遠遠看到就避到路旁讓出通道。
多少年了,京城沒有出現這么大規模的錦衣衛出動抓人了。
穿紅色戰衣的錦衣衛可是和平常大街上那些灰藍色軍衣的錦衣衛不同,他們就是負責抓人的,可不管街面上的事兒。
許多參與西苑營造的低級官員和工匠頭子在睡夢中就被他們從被窩中拖了出來帶回北鎮撫司,很快就有人犯凄厲的慘叫聲響起,飄過一道道院墻傳到小巷外,讓本就陰森可怖的小巷變得更加恐怖。
京城的動靜自然也傳到了趙文華耳中,特別是嚴家派人送來的消息,家丁爬上院墻四處觀察,很快就發現了院子周圍那些形跡可疑之人的行蹤。
這一切,更是讓趙文華從最初的只是后悔到現在滿心深深的恐懼,他不知道嘉靖皇帝下一步會對他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