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這場遮幕法會是初入門,玩得有些不好,把自己給玩脫了。
正思索著,幕室外傳來了腳步聲。
過了片刻,玉璇璣敲了敲門,進了幕室。
“第一次參加法會,感覺如何?”玉璇璣微笑問道。
顧留白不動聲色道:“還成。”
玉璇璣看了他一眼,也不動聲色道:“我的評斷卻有些不同,我見過的幽州這么多場法會之中,初入者有三成撐不到第二次法會,而在所有能夠進入第二次法會的初入者之中,你的表現是最為出色的。”
她一直在注意著顧留白的神色變化,只是顧留白好像一絲得意之情都沒有。
顧留白只是平靜問道:“你是基于什么來評斷的?”
玉璇璣道:“基于信譽度的增加。”
顧留白沉穩道:“法會上的收入,沒有考量嗎?”
玉璇璣道:“遮幕法會并非以收刮阿堵物為目的。”
顧留白聽得呲牙。
但玉璇璣接下來的話,卻是讓他眉頭微蹙。
“遮幕法會只是為世間賢才提供方便,大智慧者更好觀察世間的工具。”
“恐怕也是接近神明的人眼中下著玩的棋盤,帝王將相更方便的管理王朝的工具吧?”顧留白想了想,微嘲道。
玉璇璣卻認真道:“東家就是東家,思想比尋常人深刻。”
“真心話還是拍馬屁?”顧留白笑了。
“自然是真心話。”玉璇璣莞爾一笑,“你先前還想問我能不能直接給金制令牌,規則自然是不許的,只是看你這積累信譽的速度,要得到金制令牌也并非難事。”
“這信譽度怎么算的,我這場法會增加了多少?”顧留白想清楚了這遮幕法會到底是何種東西之后,越發覺得鉆研清楚規則是極其的重要。
玉璇璣一點也不奇怪顧留白有這種問題。
其他的新進法會香客都有老香客帶,規則應該了解得很清楚,但顧留白這種卻是一頭撞進燈籠的飛蛾,從沒人和他講過具體細節。
“任何新進法會香客,自帶信譽十錢。”她微笑著詳細解釋道,“在法會上若是接受委托,委托時一個香客說滿意,便增加信譽一錢,一個香客說不滿意,便扣一錢。”
顧留白眉頭微蹙,道:“你看我這么理解對不對,但凡能夠進來的就先送十個銅子兒,那以我接受‘你頭真鐵’的委托為例,那七個人滿意,有一個說不滿意,那就是增加七個銅子,又扣掉一個銅子,我就變成身上有十六個銅子兒?”
玉璇璣頷首道:“正是如此算的。”
顧留白有些驚訝,道:“那新人香客的淘汰為何會那么高,為何有那么多新人香客進不了第二次法會?”
“對于你這樣的人物而言,增加信譽錢一點都不難,但對于大部分人而言,卻是很難。”玉璇璣忍不住笑道:“法會本身還有一項規則,若是進入這法會,全程只是傾聽,沒有能夠接到任何一項委托,或者沒有提請任何一項委托,那要扣除五個信譽錢。”
“原來如此。”
顧留白一怔,心想這倒也合理。
否則有人參加法會一直就是白嫖,白聽人的隱秘。
這法會本身的設計也極有意思,哪怕有人出錢,也并非委托者和接受委托者單對單的交流,而是所有法會成員可以傾聽,這大概就是遮幕法會最吸引人的點。
而對于當年弄出了這種法會的三個東家而言,這種法會似乎更具備搞事功能。
很容易想搞人的和被搞的就都知道了。
而且更多的人知曉一樁秘密,有些有極大利益的事情,爭奪也就更加劇烈。
不過歸根結底,這遮幕法會越是具有吸引力,便越是能夠壯大。
這所謂的大智慧者更好觀察世間的工具,也會越來越強。
人世為棋盤,吾不當個中子。
要做擺布棋盤的人,不要做其中的棋子。
大到天下,小到一個王朝,一個法會,對于那種思維境界的人而言,也都是刻意擺布出來的棋盤吧。
玉璇璣此時正色道:“你第一次參加遮幕法會,一共接了三名香客的六個委托,增加信譽錢四十六個,算上原本的十個,你已有五十六個信譽錢。我不知長安洛陽那種大城之中是否有人能夠做到,但幽州我所參加的所有法會之中,的確是沒有人比你更加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