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境內要想這么囂張的殺人也不難,有個可以殺人的憑證就行。”裴云蕖冷笑了一聲,“比方說讓邊軍蓋兩個戳,出個憑證,說是捕殺潛伏的細作,要么從長安搞個海捕公文,說這人是殺人案犯在逃。或者有五皇子那種身份,隨便亮明一下,保管幽州這邊管事的點頭哈腰,沒準還要給他換個馬車。”
“這五皇子這么逆天到底怎么回事?”
顧留白一時看不到齊愈的人也不心急,畢竟有陰十娘和龍婆這樣的人在,就算方才那個抱著琵琶的女子已經追上齊愈,一時半會也不會解決戰斗。
而且那個五皇子追得那么快,他嚴重懷疑這個五皇子說不定本來就是為了齊愈而來,可能也是遮幕法會上的某個香客。
“逆什么天啊,保自己的狗頭啊。”裴云蕖嘲諷道:“他應該是覺得,要想擺脫大唐皇室的這種傳統,最好的辦法就是赤裸裸的表明自己對那張龍椅沒有任何興趣,但按照過往那些被砍了頭的皇族的教訓,光是佯裝狂徒啊,或者癡呆賣傻都沒用,可能最有用的法子就是真正遠離權勢的中心。所以他不僅不結交任何的權貴,而且還一年到頭在外晃蕩,還將皇室每年給到他手中的那一份錢花的一干二凈。”
“早知道來冥柏坡啊,做個邊軍暗樁多好。”顧留白樂了,這五皇子求生欲真的強。
“那可不行。”裴云蕖笑了,“那太子肯定會懷疑他出關是要勾結吐蕃人,勾結回鶻人。說不定沒過多久就要找人出去把他宰了。”
顧留白眉頭大皺:“那這太子聽上去比我狠啊。”
“太子狠不起來,凄涼得很。”裴云蕖就知道顧留白會這么說,她笑得像朵花似的,“皇帝身子骨硬朗得很,我爹他們覺得他再活個三四十年都沒問題,而且皇帝什么事情都喜歡抓在手里,還整天出題目考太子。”
顧留白無語。
那真不是一般的慘。
隔三岔五的就大考,考不好說不定太子的位置要讓人。
而且不是考一年兩年,一考就考三四十年。
這何止是凄涼。
人間地獄不過如此吧?
突然之間,他眼前出現了那名身穿黑貂毛袍子的五皇子的身影。
這人就站在一株光禿禿的大樹下。
星光稀疏。
冬天里的大樹只有枝丫,沒有葉子。
稀疏的樹影交錯落在這名皇子的身上。
顧留白突然很同情他。
太子的處境那么慘絕人寰,會不會覺得如果沒有了競爭對手,他的太子之位會更加穩固一些?
大唐皇帝考來考去,會不會到最后發現自己把所有兒子都熬死了?
“你們怎么也來了?”
五皇子一轉頭,看到顧留白和裴云蕖,頓時也一愣。
裴云蕖假裝不認識他,兇悍道:“看熱鬧都不行啊!”
五皇子一愣,“行。”
裴云蕖翻了個白眼就往他身前走。
五皇子好心提醒,“就是有些危險。”
“好。”裴云蕖點頭,“那你躲我后面點。”
“??”
五皇子心想難道我是這意思?
顧留白也一本正經的說道:“沒事,別怕!”
五皇子咧了咧嘴,不知道要說啥。
顧留白往前看去,只見齊愈果然被截住了。
凝立在齊愈身前不遠處的,正是那名抱著琵琶的胡人女子。
“他們說什么了沒?”裴云蕖突然覺得自己的聲音有可能會露餡,于是她認真的想了想營地里段艾平時說話時什么樣子,細細柔柔的出聲問道。
“我來的時候到現在,他們都沒有說話。”五皇子說道。
裴云蕖故意道:“打架尋仇不說兩句?”
五皇子凝重道:“看上去不像是打架尋仇,倒像是誰找來專門吃殺人這行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