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只是覺得他年紀小,難不成一丁點大的時候就敢去那種看上去要吃人的深潭里面戲耍?”許推背笑道,“當時我就請他喝酒吃肉,聊得熟了,才知道不是他跳過,而是一個洛陽來的劍師跳過。”
韓義玄瞬間想到這人是誰,“郭北溪?”
許推背點了點頭,道:“滄浪劍宗的修行者最喜歡在各種奔騰紊亂激流之中練劍,以領悟亂流那種既紊亂又有章法可循的意境。郭北溪特意對顧十五提過,想必是在那邊練過劍。但我那年是郁郁不得志,被人各種整,空有抱負卻無法施展,在那片山崖上,我真是太過失意,忍不住就跳了下去,想著死就死了。結果卻命不該絕,里面躺了半天之后想通了。”
韓義玄微垂下頭顱。
雖說只是講述一些過往,但身為寂臺閣的二號人物,他已經瞬間捕捉到了一些至關重要的細節。
此處顯然是綠眸和許推背事先約定的地點。
然五皇子之前給他傳遞的密箋里,也明確的告知他們,許推背會在這個時候到達這個地點。
所以五皇子肯定已經和綠眸結交。
五皇子趕來幽州的目的已經顯而易見。
而且他的確達成了這個目標。
誰說五皇子是諸多皇子之中,最為狂妄無知,最不入流的人物?
一想清楚此點,韓義玄便直接轉身離開,不再與許推背交談。
只是他剛走出幾步,最新傳遞過來的一封密報,卻是讓他差點一個踉蹌。
“什么,一百多具玄甲?”
……
“小子,你比我運氣好。”
許推背看著韓義玄的背影,咧嘴笑了笑,突然轉過頭來,看著一直默不作聲的安知鹿。
“邊軍里邊,不知多少人拼了性命殺敵,斷手斷腳的,也根本沒有辦法讓自己的名字出現在送往長安的簡報里。但你今天在寂臺閣這撥人面前露了臉,你的名字說不定就會被許多長安的貴人記住。”
安知鹿微垂著頭,認真道:“多謝將軍提攜。”
他這副模樣在裴云蕖面前很不討喜,但許推背看著這個微胖的胡人,卻是想到了自己當年郁郁不得志的模樣。
當年的自己,在那些貴人面前也是這般的陰郁。
“你有點意思了,只是你所修的真氣法門卻太過稀松平常。”許推背真氣一震,索性將束縛自己的衣衫撕出許多道口子,這才舒服的半躺下去,“我所修的法門比你修的真氣法門強太多,就是有一個不好的地方,這玩意越練就越肥壯。”
安知鹿毫不猶豫,充滿渴求道:“若是將軍肯教,我自然求之不得。”
反正韓義玄已經走遠,許推背也沒了什么顧忌,哈哈大笑起來,“反正你這小子也不靠臉盤子吃飯。”
……
若離坊,距離永寧修所不遠的一間小院之中,一名胡人男子剛剛在井邊打了桶水。
突然他感到有人不請自來,右手瞬間握在了腰間的刀柄上。
“我不是來找你打打殺殺的。”
五皇子沒有推門,直接從院墻上跳進了院子,晃了晃自己的雙手,示意自己并無惡意。
這名胡人男子緊繃著的身體慢慢放松,他顯然知道五皇子是誰,對這五皇子躬身行了一禮之后,道:“我在永寧修所,對大唐也沒有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