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見著美玉公子、鐵流真和這“盧樂天”一起走來,他就已經不知道此間到底怎么回事,此時聽到美玉公子這一說,他頓時覺得這“盧樂天”的身份非同小可。
只是像他這樣的將領,任何判斷都基于準確的軍情,所以他此時都未將眼前的這名年輕人和顧留白聯系在一起,他心中只是浮現出一個念頭,“難道這人是李氏的某個皇子?”
鐵流真并不想浪費時間,他看著盛英,道:“他是顧道首。”
“顧十五?”盛英眼中瞬間充滿不可置信的神色。
顧留白笑了笑,道:“的確是。”
盛英心中震撼,又躬身行了一禮,道:“顧道首引我前來,是想要和我談什么?”
顧留白又笑道,“我沒有引你來,我先前只是想把你找出來殺掉,其實美玉公子應該有能耐找你出來,只是我也沒想到祁連蒼蘭就認了個錯,你自己就屁顛屁顛跑過來了。”
畢竟是年輕人,美玉公子聽到顧留白用屁顛屁顛形容盛英,也忍不住嘴角上翹。
盛英略有些尷尬,道,“夫妻一場,總不能見死不救,盡力而為而已。”
顧留白倒也不廢話了,看著盛英,道:“西域修行者與你扶風郡的聯盟之局已被我所破,除了放回四名身受重創,用以震懾西域的修行者之外,其余修行者要么被我收服,要么被殺死。高麗這些門閥修行者前來法門寺,也是被人利用,并非是想和你們形成聯軍之勢,至于鐵國師,他也改了主意,會和我聯手。你們扶風郡叛軍已經獨木難支,我之前聽聞了你的許多事情,也并不覺得你是很有野心,要稱王稱霸的人。你不如直接降了?”
盛英苦笑起來。
他看著美玉公子和鐵流真跟在這顧留白身邊的架勢,就已經猜到是這樣的結果。
誰能想到縱橫天竺、大食、高麗、吐蕃,以扶風郡和南詔為根基的逐鹿天下之勢,竟然會在一夜間就土崩瓦解?
他嘆了口氣,看著顧留白,道:“顧道首不妨先聽聽我們起兵的理由?”
顧留白道,“盛將軍請講。”
盛英看著他說道,“扶風郡距離長安并不算遠,但大唐立國以來,除了鄭節度使這種在邊關獲得了足夠戰功回來獲封鎮守扶風一帶的軍中大將之外,扶風郡卻連一個三品大員都沒有出過。這么多年來,并非扶風郡沒有足夠多的年輕才俊,而是扶風郡沒有那種禁婚門閥。扶風郡之中的年輕才俊不管如何出色,都無法在盛唐的舞臺上真正的一展拳腳。”
顧留白點了點頭,道:“寒門不見登天道,這是痼疾,但我能在長安站穩腳跟,這個痼疾會慢慢改善。”
盛英平靜道,“鄭節度使那時還未見到顧道首崛起,若是到了現在,他見了顧道首,或許會改變心意也不一定,但人心是復雜的,或許鄭節度使自己心中還有別的野心,或許被人利用,或許只是單純的自己迷戀權勢,但你來扶風郡這么久,自然知道,他視部下如手足,許多將領,乃至低階軍士都得過他的恩惠。”
顧留白看著盛英,認真道,“但為他報仇是一回事,打毫無勝算的仗,導致生靈涂炭又是另外一回事,我想他的部下可能視李氏為仇人,但這樣的大仗打起來,死的會是李氏的嫡系么?死的也都是和他們一樣的寒門子弟,別人也有手足,有父母,有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