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聲和馬蹄聲齊鳴。
裴國公大軍之中的重騎軍開始反沖。
數千重騎依靠著人數的優勢,馬槊和馬槊的互相穿刺之中迅速占據了主動,雙方的重騎發出令人心悸的沉悶撞擊聲,即便是穿著堅厚的鎧甲也無法阻止雙方軍士被呼嘯而至的馬槊捅穿。
與此同時,叛軍陣中號角聲大作,步軍掩殺上來,陣中最前的,竟也是扛著陌刀狂奔的陌刀軍。
凄厲的箭矢破空聲再次響起。
雙方的箭軍此時朝著對方陣中瘋狂的傾瀉箭雨,重騎和重騎、陌刀軍和陌刀軍如狂瀾涌在一起,馬槊和馬槊互捅,陌刀和陌刀互斬,箭矢覆蓋之地早已不分敵我,完全變成了以命換命的修羅場。
雙方軍中都已經豎起赤旗,這是死戰不退的信號。
若是盧樂天在此,他必定會真正的領悟為何修行者在這種級數的大軍之中也十分脆弱,尤其那些六品七品,平日里顯得和尋常軍士有著天地之別的修士,卻在這樣的陣中根本無法勢如破竹的沖陣。
叛軍之中,一名身披鎖子甲的將領身上不斷閃耀著真氣的輝光,他手中的鎏金馬槊暗藏機括可以彈出倒鉤,長且沉重的馬槊在他手中如同筷子般靈活,槊尖不斷捅穿身前那些軍士的厚甲,倒鉤張開時甚至可以輕易的扯出半片肋骨,然而這樣的猛將在身上涌起真氣輝光之后,也不過存活了十數個呼吸的時間。
大量的飛斧朝著他呼嘯而至,身周的重騎和軍士又將他的戰馬困得無法動彈,哪怕在飛斧的攻擊下并未遭受什么嚴重的損傷,他手中的馬槊在刺穿一名朝著他掩殺而至的修行者的剎那,他身下的戰馬被一柄陌刀砍得腸穿肚爛,嘶鳴之中將他掀飛出去。
箭矢、飛斧都被他的鎖子甲和身上迸發的護體真氣擋住,然而數根長槊還是硬生生在他身上刺出血口,并將他壓向地面。
他落在地上之后,就再也沒有了起身的機會。
一名接著一名的重騎和陌刀軍士,根本不管敵軍沖著自己來的兵器,只是第一時間將手中的兵器刺入這名將領的血肉之中。
只是數十步甚至數百步的區域,一名七品修行者都未必能夠趟得過去,更何況是當數里范圍之內都會成為這樣的殺場。
叛軍陣中突然豎起巨型傘蓋,有詭異的吟詠聲響起,低沉的吟詠聲顯得若不可聞,但許多流血不止,已經無力戰斗的傷兵卻眼中燃起幽火,也不知哪里的潛力被徹底壓榨出來。
裴國公平靜的注視著以命換命的絞殺場,微涼的風已經漸漸變得溫熱起來,里面開始充斥血腥氣。
在主戰場之外,尚且有不少游騎以驚人的速度穿梭,傳遞軍情。
數名幕僚接過最新傳遞而來的軍情,緊鎖著的眉頭突然松開。
直至此時,他們才理解司徒擎城為何要將他所能調用的力量在今夜一次性的砸來。
……
茂陵和平陵之間,和此時乾縣并不算遠的一處集鎮之中,一列車隊緩緩停在一座小廟之前。
這座小廟叫做孔雀寺,此時暫被大唐軍方借用,作為倉儲之地。
安知鹿從車隊最前一輛馬車的車頭上跳了下來,將交接文書遞給前來接洽的一名將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