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原本服務于李氏和大唐的機構,在掌握了大量的權勢,往往容易因為其中的一些掌權者的個人想法而脫離原有的初衷。
李氏機要處也是如此。
在解決了大量的外部矛盾之后,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分裂的李氏機要處反而成了現在大唐禍亂的根源和最大隱患。
李欺星的出發點沒有變過,他始終想要解決那些對大唐不利的因素,但唯一讓他擔心的是,自己這個兒子的手段很是狠辣,他對付起那些李氏機要處的人來,也不會有絲毫留情。
……
裴國公勒住韁繩,身披黑甲的戰馬仿佛死物一般凝立不動。
和以往身穿常服不同,他身穿著一身重鎧,面對著前方不遠處的蓋牟城,身上的鎧甲在陰云下依舊熠熠生輝,胸前的的獅頭銅護心鏡倒映著對面高麗軍的陣列。
隨著數聲低沉的喝令聲,高麗軍開始如黑潮般分開,露出十余輛分外龐大的木車,即便隔著數百步的距離,風中依舊飄來獨特的腐朽氣息。
那不是普通的尸臭味,而是混合了石灰和霉菌的特殊氣味。
"保持陣型。
"
一名唐軍將領的聲音響起。
命令通過旗語瞬間傳遍全軍,唐軍陣中響起整齊的甲葉碰撞聲。
裴國公身后的數名將領驟然瞇起眼睛,他們認出了那些木車前方那個挺拔的身影。
那是高麗的名將蓋蘇文。
高麗和大唐之前的一些戰爭之中,這人用兵極其詭詐,小股軍隊的游擊襲擾神出鬼沒,但他最擅長的卻是守城,只要是他率軍鎮守的要塞,大唐的軍隊便始終沒有攻克過。
這人身姿十分挺拔,身軀顯得魁梧有力,但他面上無肉,很有辨識度,一張面皮就像是緊緊貼在骨頭上,顯得眼窩分外深邃,顴骨分外高聳。
所以他在高麗有著骷髏將軍的諢號。
蓋蘇文的目光沒有在裴國公的身上過多停留,他的目光很快投向裴國公大軍之后遠遠的綴著的那些馬車。
他的眼眸深處開始出現殺氣,他身后的那些木臺上腐朽的戾氣都似乎匯聚到了他的眼尾褶皺。
在一直行軍到距離裴國公五十步的時候,他身下的戰馬停了下來,但他并未行禮,只是端坐于馬上,右手始終按照刀柄上。
這個動作在唐軍看來便是挑釁,唐軍陣中甲衣震鳴的聲音頓時響亮起來。
蓋蘇文座下的軍士已經按照約定的程序開始交接,但他聽著這樣的聲音,卻慢慢的抬起頭來,冷笑著用高麗話說道,“你們沒什么可以不滿的,身為軍人,你們又不是憑著真本事真刀真槍的打贏了我們,踩著我們尸身奪回了這兩座京觀,這只是權貴之間的交易而已。”
裴國公座下多的是聽得懂他這些話的人。
裴國公聽著身后一名幕僚的解釋,頓時笑了起來,他看著蓋蘇文,慢慢說道,“蓋蘇文,要不我們打個賭,你的蓋牟城里現在不是有差不多三萬多人么,我就用三千兵馬,咱們兩邊都不叫援軍,我打下你的蓋牟城,你看怎么樣?”
蓋牟城這邊的高麗守軍可是有一大半都聽得懂大唐話,此時聽到裴國公這么囂張的說話,頓時一片嘩然。
蓋蘇文的身體微微震顫起來。
他眼中的殺意宛如凝成實質。
交出兩座京觀,對于他而言只是權貴之間的交易,和屈辱無關,他之所以此時滿心都是殺意,是因為之前去往扶風郡的那支軍隊之中的一名統領乃是他的親弟弟。
他現在已經知道裴國公大軍后方那些馬車之中有著什么樣的人,他也很想殺死那些馬車之中的人為他的弟弟報仇,但這樣的賭局,似乎不是他想接就能接的。
正在此時,裴國公身后一名幕僚到了裴國公身后,輕聲的說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