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鹿同時拔刀。
但他所用的是軍中的制式長刀。
在這名青衣刺客的刀還距離他的頭頂有一尺距離時,往上撩起的長刀刀尖已經洞穿了他的心脈,接著將他往前甩飛出去。
刀尖在脫離他的身軀之后,鮮血才從他胸口破開的巨大豁口之中噴涌出來。
鮮血在空中嗤嗤的噴灑,打破了林間的靜謐。
同時響起的還有箭矢的破空聲。
三支白桿的箭矢發出的破空聲并不尖銳,而是一種很奇特的低沉嗡鳴,箭簇上閃耀著獨特的幽光,明顯是喂了劇毒。
安知鹿彎腰,朝著箭矢射來的方向大步沖去,箭矢從他頭頂掠過,落在他身后的剎那,箭桿折斷,爆出一團團詭異的粉紅色塵霧。
前方依舊有箭矢不斷射出,但他肥胖的身軀卻始終保持著驚人的速度,且總是能夠在箭矢真正臨近時及時避開。
“夠了,這些箭矢很貴的。”
當第九支箭矢墜地爆開塵霧時,林地里響起陰冷的聲音。
密集的腳步聲響起。
十幾名身穿尋常布衣的男子從林間沖了出來。
他們看似雜亂,然而腳步絲毫不亂,而且封堵住了安知鹿朝著任何一方逃遁的可能,在安知鹿朝著任何一方沖殺,面對其中一人時,他的身周都同時會有數個人襲來。
這些人手中拿著的并不是江湖人物所用的刀劍,而是長槍。
哪怕從林間飛快的沖出,這些男子提著長槍也十分從容,不會像一些人反而會因為手中的兵刃過長而在奔跑途中和周圍的樹木磕碰。
這些人很顯然是那種久經戰陣的老軍。
他們和尋常的江湖人物,以及未隨軍過的修行者最大的區別就是,他們在戰斗的時候不會慌,尤其是見血的時候,受傷的時候,依舊會冷靜的進行廝殺。
安知鹿的刀法顯得很樸實,很實用。
他殺人都是兩刀,一刀蕩開戳向自己的槍尖,然后快步前沖,一刀斬殺身前之人。
在這個過程之中,其余的槍尖始終追逐著他的身體,卻似乎總是差那么一點無法真正刺入他的身軀。
兩刀一個,他繞著圈子沖了一圈,這十幾個老軍就已經全部倒了下去。
血腥氣開始在林間擴散開來,安知鹿的刀尖垂向地面,刀身上黏稠的血珠緩緩滑落,落在堅硬的泥地上,如同一朵朵紅色的小花綻放。
他的呼吸略微沉重起來,
\"嗒、嗒、嗒。\"
也不知是鮮血滴落的聲音,還是輕微的腳步聲,他的感知里出現了四股不同的真氣波動,一名身穿絳紫色輕薄綢衣的年輕男子首先在道路的正前方出現。
男子約莫二十五六歲年紀,生得一副好皮相。面如冠玉,唇若涂朱,偏生眉間生著顆朱砂痣,倒像是被人用蘸血的筆尖點上去的。最奇的是他那雙眼睛,左眼瞳仁泛著淡淡的金色,右眼卻是一片混沌的灰白,仿佛兩顆不同季節摘下的葡萄,硬生生嵌在一張臉上。
\"好一個殺人不眨眼啊。\"男子開口時,聲音像是用砂紙磨過,與那張俊臉極不相稱。他右手把玩著個青銅羅盤,左手卻始終藏在袖中——袖口繡著圈細密的符文,隨著他手指的顫動,那些符文竟像活物般扭曲起來。
安知鹿注意到他腰間懸著的玉佩有些特別。尋常貴人佩玉講究溫潤通透,這塊玉卻通體漆黑,表面布滿蛛網般的血絲。更怪的是,玉上雕的不是祥瑞,而是只正在啃噬自己尾巴的虺蛇。
樹影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