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仲夏愣了愣,等到安知鹿轉過身來,朝著他走了一步,他才徹底看清,那并非是短劍,而是一柄兩側為六面扁體,前銳后寬,近近莖處有“一”字形格的青銅鈹的鈹首。
青銅鈹是秦時用于戰陣的武器,類似于現在的破甲長矛,只是其穿刺破甲的能力遠勝于長矛,通常是秦軍步軍方陣沖擊對方甲軍時所用。
但按照他的所知,秦時對軍械制作就如此時的皇家工坊一樣,對規制有著嚴苛的要求,秦軍所用的青銅鈹的鈹首長一尺五寸二,而與之連接的長柄長一丈二尺九寸。
而此時安知鹿手中的這青銅鈹的鈹首之所以讓他一眼之下覺得是柄青銅短劍,除了它超過兩尺五的長度之外,它的厚度也比一般的青銅鈹要厚一些。
這種青銅鈹根本沒有出現在記載中,之前他們經過的藏兵庫之中,也從未見過這種青銅鈹的鈹首。
尤其一路行來此處,他們根本沒有看到安知鹿什么時候拿了這樣的一件東西。
他手中怎么會突然多出一件這樣的東西?
再聯想到方才那可怖的意志,那似乎要滅殺一切生機的陰風,鄭仲夏突然又渾身都戰栗起來。
他突然有種強烈的直覺,他和韓垂錦之所以能夠活下來,是因為安知鹿突然得到了這件東西。
安知鹿沒有馬上回答他的問題。
即便此時整個地宮已經清晰的表達出驅逐生人之意,但他心中也無比確定自己不用這么倉促。
他十分嚴肅的看著鄭仲夏和韓垂錦,認真的輕聲道,“你們兩個,到此時也沒有感覺到自己的氣機有什么異常么?”
鄭仲夏和韓垂錦的身體瞬間微微僵硬,兩人仔細的感應著體內的氣機,很快都陷入了巨大的震驚之中。
“發生了什么?”
韓垂錦無法言明到底發生了什么改變,他只是感覺到自己的整體氣機深處似乎出現了一頭龐然大物,那龐然大物令他的整體氣機發生著巨大的改變,以至于地宮之中的陰風進入他的體內,都讓他感覺不到寒冷,那頭龐然大物似乎將那些陰風當做食物一樣吞噬了。
鄭仲夏的修為比他高出很多,此時他感到自己的整體氣機之中出現了一條白鯉。
這條白鯉的每一次游動,都讓他感受到冥冥之中有不可描述的氣運在匯聚到自己的身上。
安知鹿從他們身前走過,示意兩個人跟上他的腳步。
這時他才緩緩抬起手中的青銅鈹首,看著上面微微閃耀的光焰,輕聲道,“祖龍震怒,要滅殺一切進入地宮的修行者,奪回所有來自于他的氣數,但他已經無法重返人間,所以在他看來,我們成了他在人間的使者。”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選擇我們?”韓垂錦不可置信的看著安知鹿,“是因為那根黑色石柱?”
安知鹿搖了搖頭,道:“是他窺見了我的野心。”
鄭仲夏一直在認真的看著安知鹿。
他知道的事情遠比韓垂錦知道的要多,他隱約猜出了某種可能,就等著看安知鹿到底怎么圓謊,但他沒有想到安知鹿此時卻根本不加掩飾的說出這樣的話語。
他不由得愣住。
“我沒有必要掩飾什么,今后我們三個人的命運已聯系在一起。”安知鹿卻看著他笑了起來,笑得就像是一只始終假扮著被馴服的野獸突然露出了森冷的獠牙,“我獲得了足夠多的東西,或許在祖龍看來,這是他賜予我的,但我卻知道,這是我賭命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