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留白湊到她耳朵邊,輕聲說了一句。
鄒老夫人一聽頓時笑了,“你居然還真能猜到他的頭上。”
顧留白看著鄒老夫人認真道,“可怕的是,王香印也猜的是他。而且我們判斷的依據都一樣,如果覺得一切事情都沒有無緣無故的湊巧,那就能產生這樣的猜測,現在皇帝再這么一弄,這種猜測倒是顯得有些對了。”
鄒老夫人歇了一會,道,“那現在你怎么看?”
顧留白嘆了口氣,道,“皇帝和您都給我輪番講過道理了,而且您方才不是和我說過么,這天底下的事情,幾乎都沒有什么黑白分明之說,有的只是不同立場。”
鄒老夫人笑了笑,似是有些欣慰。
顧留白最后卻是又問了一個問題,“老夫人,皇帝見我的時候和我說,誰能相信他,他能相信誰,現在我能相信他,但是他能相信我么?”
“你相信周驢兒么?”
鄒老夫人笑了,“你娘相信你么?”
她連續反問了這兩句話,然后才說道,“既然你娘肯定相信你,為何你覺得他不相信你?將來怕你奪了李氏的龍椅?你覺得他這樣的人,在乎李氏,在乎龍椅么?你娘在乎龍椅么?他們在乎的事情,和你在乎的事情,和那些飽讀詩書,對著大唐抱著無數的美好想象來到長安的少年才子,想的事情是同樣的事情么?”
說了這些,她似乎有些困乏般閉上了眼睛,但卻是又認真的說了一句,“大唐這些真正接近神明的人物,他們的所見所想所需,從來都和普通人不一樣。”
……
洛陽漸陷于黃昏。
街巷之中隱隱傳出無法壓抑的哭聲。
有些哭聲來自于那些失去親人的尋常百姓家,很多哭聲則來自于那些失去了錢財的富戶。
深秋的風里已經沒有修行者真氣撞擊的轟鳴聲和刀兵撞擊的聲音,然而依舊有新鮮的血腥氣不斷涌入竇臨真的鼻翼。
洛陽城中所有未走脫的官員,七品之上,全部都被抓捕起來,然后所有這些官員都要在半日之內做出決斷,是否為太子和安知鹿效命,但凡不從者,便立即斬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