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臨真靜默了片刻,道,“是想勸我回長安還是想強行帶我回長安?”
“木已成舟,還能改變什么?”老道看著竇臨真,搖了搖頭,“人微言輕,當年我勸不了夏王,現在也勸不了了,盡心而已。”
竇臨真微諷的笑了笑。
她不再多言,轉身就準備離開。
然而這名叫做徐言輕的老道,卻平靜的出聲道,“你不是來問安知鹿的事情的么?”
若是因為自己的事情,竇臨真決計頭也不回的走了,但聽到徐言輕此言,她還是停了下來,慢慢轉身。
老道看著她,說道,“你是因為他遭受反噬的事情要來問我?”
竇臨真深吸了一口氣,她對著這名老道再次行了一禮,認真道,“國師已經知道他遭受了反噬?”
老道沒有正面回應她這句話,只是平靜道,“當年樂壽的鄉下,有個獵戶和一戶大戶人家有仇,他想辦法弄了一條狼,但卻沒有第一時間將這條狼丟入那戶大戶人家的馬場之中,卻是用各種手段折磨這頭狼,又將這條狼餓了好些天。”
說完這些,頓了頓之后,他看著竇臨真,才緩聲道,“我先前不能肯定,但見你現在為了他來見我,我便明白了,他就是王幽山眼中的那頭狼。狼吃飽了肚子其實對人是沒有多少敵意的,但人用各種方法折磨這頭狼,又用饑餓摧殘它,它所想的就不會只是吃飽肚子。而這樣的狼,越是將它逼迫到極致,它就越是兇殘,越是狠辣。所以當年那個獵戶丟進那戶大戶人家馬場的那條狼,是先乘著夜色咬死了馬場邊上那大戶人家的幾個人,之后才咬死了所有馬。”
“既然王幽山是這樣的意思,他應該就不會告訴他濫用這種法門,會遭受什么樣的反噬。”
竇臨真深深皺起了眉頭。
她聲音微寒的說道,“那到底是什么問題?”
“即便是在凡夫俗子的世界里,死人的世界自然也有冥王管轄,冥王的手段,怎么輪得到活著的人來用。”老道平靜道,“別說利用死氣,就算是經常出入陵墓,接觸死地,常年受死氣侵染,即便有發丘派的養生和拔除死氣之秘法,晚年往往也不得善終,尋常人的死是整體衰敗,某些臟器發病或是早衰,但受這種死氣反噬,卻往往是人還活著,有些地方卻像是變成了死地,不是早衰,而像是死了一樣。”
竇臨真的面色微微發白,“既然如此,有法可解?”
老道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又長嘆了一聲,“幼主,昔日那獵戶要讓那頭餓狼兇殘的去殺人,又怎么會讓它在馬場之外找到可填飽肚子的東西?王幽山自然不會在世間留下解法,而那些知道他是一頭兇厲惡狼,將他托舉起來,想讓他一把火燒掉李氏江山的人,同樣也是要他窮兇極惡,這些將他架在火上烤的人,即便知道哪里有解法,恐怕也是第一時間尋來燒掉,又怎么可能讓他得到?”
“幼主!”老道深深躬身行了一禮,認真的說道,“這并非大夏起復的機會,也非你和河北那些氏族出氣的機會。所謂的氣數,天下大勢交織出來的陽謀,連當年夏王都無法可解,更何況我們這些殘兵敗卒?我看得出來你對他已有些情誼,但越是如此,你便越是危險,我言盡于此,請幼主三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