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得意找你結盟?”安知鹿微微一怔,也自嘲的笑了笑,“可能這會我的處境還不如李得意?”
“無論是李氏機要處還是太原王氏等門閥捧起來的宰相,只要在位置上,就不會給河北這些氏族任何的便利。”竇臨真平靜道,“李得意是皇帝想要扶上去占著位置的人,我保證他在長安的安全,也相當于幫皇帝一個忙,這對我和對河北氏族都是有利的。”
安知鹿卻是突然面色微沉,道,“這里面有些不對。”
“不對?”竇臨真一怔,“哪里不對?”
“按你這么說,李得意來到長安時,除了自身修為還算湊合,他沒有什么家底,就像一窮二白的泥腿子?”安知鹿沉吟道,“我出身和你們沒法比,以前對上頭這些人的權謀一竅不通,很多時候都只是見樣學樣,但現在我就明白一件事,上頭這些人每做一件事,用一個人,背后都是藏著很大的利益交換。宰相這樣的位置,皇帝哪怕要用一個不受李氏機要處和那些門閥控制的心腹,也應該用于交換某個巨大的利益,哪怕提拔一個江南氏族的人來做宰相,來幫助推進他的變法都比選一個李得意這樣的人強,你也明白,在長安那種地方,他那點修為,最起不到作用了。那皇帝用李得意,是因為什么?”
“長安這些人的算計,實在太可怕了些。”安知鹿瞇起眼睛,也自嘲的笑了笑:“估計這會你們竇氏在長安的一些勢力,也會被李得意一股腦拔了。他應該不是需要你的力量自保,只是要弄清楚你在長安還有些什么勢力。”
竇臨真噎住了。
“是我幼稚了?”數個呼吸之后,她忍不住自嘲道。
“徐國師說你是生人用死人之法,遭受死氣反噬。”竇臨真不去想那些沒有任何線索的問題,只是轉頭看著他的眼睛,此時看著安知鹿的眼睛,她有些微微的心悸。
之前徐言輕不說還好,現在和她說了,她看著安知鹿的眼睛,似乎覺得那真的像是一對死人的眼睛,沒有生氣。
安知鹿沉默了片刻,道,“他沒有破法?”
“他說發丘派應該有拔除死氣的養生之法,但王幽山沒有傳給你,他便覺得是王幽山故意不傳給你。”竇臨真凝重道,“他覺得王幽山甚至會毀掉解決之法,這樣的話更容易逼你到絕境,讓你徹底瘋狂。”
安知鹿緩緩的點了點頭,他似乎已經有所預料。
竇臨真認真道,“若按此說法,最好你不要再使用那些手段。”
安知鹿點了點頭,似乎接受了她的好意,但接著又搖了搖頭,輕聲說道,“臨真,你其實想得明白的,那些人既然是這么想的,那么就不是我想不用,就能不用的。”
竇臨真面容微僵,睫毛不斷的顫動。
安知鹿瞇著眼睛,卻森冷的笑了起來,“我這一輩子最恨被人擺布,但卻一直被人擺布,始終落在別人的漁網里頭,但這世上早死晚死,誰都會死,誰比誰死的早,那還難說的很。”
……
夜色再次籠罩長安。
各坊門已經依次關閉,然而長安的許多街巷之中,卻依舊有很多車馬在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