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還是得好好回應一下。”唐劍思慮周全,提醒道。
“唔……”邵勛想了想,道:“那就找文吏寫封奏疏吧,辭句爾等斟酌一下,大意是我部久戰疲憊,傷亡甚大,又糧械兩缺,軍士怨言滿腹,實不宜輕動。”
“今當固守宜陽,為朝廷守御好這一路,不令匈奴突襲而至。”
“再加一句,匈奴已在大肆整頓兵馬,最遲十月就會南下,朝廷當做好應對。”
“有這幾條夠了,就這么辦吧,寫完后發至洛陽。”
“遵命。”唐劍立刻找人去辦了。
邵勛則搖了搖頭,這不是天子的意思,而是司馬越借天子之名下達的命令。
開什么玩笑呢?
再強的兵,被你調來調去,折騰來折騰去,最后也發揮不出多少戰力。
一幫蟲豸,格局太小,整天想的就是內斗。
大軍于九月中旬返回了宜陽,就地屯駐休整。
這個時候,邵勛突然收到了一份禮物:駿馬二十匹、牝(pin)馬六十匹。
這是北宮純遣人繞道送來的。
原因是去年邵勛挑選了一些宜陽特產,交由天使攜至涼州,送予張軌。
張軌內心之中,一直把宜陽視為真正的家鄉,感情很深,見到家鄉特產之后,非常欣喜,這應該是他的回禮了。
而且禮物挑選頗見心思。
牝馬正是他急需的。
多方搜羅數年了,母馬數量都沒超過二百,得張軌相贈,當有二百余匹了。
那二十匹駿馬也沒去勢,真的夠意思,可拿來配種。
九月十六,邵勛下令宜陽三塢抓緊時間秋播。
他這是打算賭一把了,也說明他不會輕易離開這里,司馬越的算盤怕是要落空了。
弘農大勝的消息早就傳遍了整個洛水河谷,得知大軍回返后,杜尹
洛水之畔的驛道上,一隊隊俘虜垂頭喪氣地前行著。
一泉塢、楊公塢、合水塢等本地大塢堡的塢堡帥們都來了,靜靜看著這些俘虜,沒有一絲喧嘩。
他們甚至看到了匈奴人——無需聽他們開口說話,看發飾就知道了。
這種現實教育,比什么都管用。
戰前嘰嘰歪歪,出點錢糧丁壯,都要左一個警告右一個威脅,現在呢?
“明公真神人也。”杜尹深揖一禮,嘆道。
“明公用兵,百戰百勝。微明公,匈奴已馬踏洛水,兵臨宜陽矣。”楊公塢塢主楊會贊道。
眾人紛紛上前,諛詞如潮。
邵勛呵呵一笑,擺手道:“閑話少說,匈奴只是前鋒被打退罷了,還沒到可掉以輕心的時候。”
“什么?匈奴還會來?”有沉不住氣的塢堡帥驚問道。
其他人也面面相覷。
劉漢這次被俘斬兩萬多人了吧,怎么還敢來?
“邵太白不能走啊。”又有人喊道。
此言一出,眾皆側目。
雖然很多人都覺得魯陽縣公是太白星精下凡,但當面宣之于口的卻幾乎沒有,這廝是宜陽
可能他自己也覺得這話太過駭人聽聞了,尷尬一笑,悄悄往后面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