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榮被打斷了也不生氣,只看向跟著過來的那些人,道:「你等各自與殿下分說。」
「有賑濟。」
「不是很夠,勉強糊口。」
「還好,出征得了一些賞賜,去雁門關換糧了。」
「初秋發了一些糧米,秋后又給了些繳獲的牲畜。」
眾人一一說道。
元真松了口氣,復問道:「旱災真的很嚴重?」
「雨太少了。」有人嘆道:「仲夏時分,我見天空電閃雷鳴,以為要下大雨呢,結果就落了幾滴,連塵土和草根都沒潤濕。」
「天天求雨,求到最后,柳都枯了,只能砍了拿來支帳篷。」
「不下雨,天還熱,吸血的蟲子卻一個沒被熱死。」
「河水都斷流了,菜睦、農田沒得灌溉,牛馬渴死,人也受不了。」
元真聽完心拔涼拔涼的。
草原有時候看起來很好,可一次災害就讓人元氣大傷。以往還可以逐水草而居,去沒那么干旱的地方茍延殘喘,而今劃分了地界,卻不能隨意游蕩了。
還好有朝廷賑濟,不然真的難過。
待眾人說完,郭榮朝他們點了點頭。
草原上有人傳說這是「騰格里」降下的天罰,因為他們背棄了拓跋家。
信的人其實不少,只不過于天子威名,都只是涌動的暗流罷了,真正跳出來造反的就那幾個部落,而今要么被剿滅了,要么遠遁他鄉。
朝廷及時賑災,化被動為主動,然后征討不服從的部落,瓜分其牲畜、老弱,其實是一樁妙招。
見元真還在發愣,郭榮又咳嗽了一下,道:「殿下,臣今日來此,乃奉天子之命。明年殿下就十四歲了,在草原上不小了,該擔起事情來了。」
元真一瞬間將許多事情串聯了起來。
父親幾個月前說他該學的都學得差不多了,
明白怎樣才能管好封地和部眾。
祖父去世后,父親拉著他一起坐在夕陽下,摸著他的頭,說我家的雄鷹要去草原上翱翔了,以后要幫六兄鎮守好邊疆。
又提到三兄即將出任朔州刺史,若境內不穩,他可要提兵西進,幫三兄剿滅叛匪。
他當時聽得很高興,覺得自己終于長大了,可以幫兄長們了,卻沒想過他可能要離開父母,去到遠方了元真突然有流淚的沖動,但他忍住了。
「殿下,國中有上軍一,二千人、馬一千六百;下軍一,千人、馬一千;堡戌十六.」郭榮蒼老的聲音在屋內回蕩著。
元真招呼以屈突和為首的一干伙伴認真聽著,時不時反問幾句。
郭榮很欣慰。
涼城郡公雖然才十三歲,但長得和尋常十五六歲的少年差不多高大,回到草原后再長幾年,定然能折服很多人。再者,國中烏桓一大堆,他們還是比較認涼城郡公的出身的。
陰山兩側,至少能安穩數十年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