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日的時候,上番大軍在最后一次講武后,大一頓,各自領取賞賜,準備解散。
邵勛興之所至,親至一、二營伍發放賞賜。
「你是汝陽防的?何名?」聽到這個名字,邵勛很是親切,因為此防就在廣成澤南緣,算是「龍興之地」。
「王二。」
「多大了?」
「三十三了。”
邵勛看他面相覺得四十都不止,遂問道:「第二代府兵?」
「是。我父七八年前拼不動了,傷太多,退下來在家養著。」
「還在嗎?」
「五年前病逝了,年四十九。」
「你是八年前入兵籍的?」
「是。」
「技藝如何?」
「陛下請看一—」此人指了指身側的一匹戰馬,道:「裝具都在此間。」
邵勛走過去看了看,只見馬鞍上的鞘套中插著一把未上弦的弓梢、一把環首刀、一柄鐵撾。
馬鞍一側還掛著面步戰用的大盾,另一側則是三個箭壺。
其中一個箭壺較為古樸,說不定是父輩傳下來的,里面放著三十支箭,箭竹桿,箭簇細長而輕盈,顯然是騎射用的。
另外兩個箭壺較新,甚至還雕刻了一定的圖案以為裝飾,其中一壺有二十支破甲箭,這是為野戰時穿透甲胃準備的,另外一壺則是二十支長垛箭,射程較遠,甚至可以拿來對著城頭仰射,均為柳木箭桿。
邵勛又仔細看了看箭羽,發現是角鷹羽,雖然不是最好的箭羽,但也不差了,至少比很多人用的鵝毛羽好很多。
再看看此人身后,還有一名身著麻衣的部曲,牽著一頭驟子,拄著長柯斧,背上斜插著重劍。
府兵王二身上則是一副篇袖鐵鎧,估計是父輩傳下來的,修補痕跡很明顯,手握馬。
這些裝備都是主要的「軍事資產」,其他零碎的還有很多,只不過都不如這些貴重,
所以,王朝末年亂世開啟,什么農民起義軍、宗教起義軍對上他們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幾萬人被幾百人追著砍太正常了。
一身單衣,一桿木矛,只會種田,不辨旗號,殺人的技藝是一點不懂,只能憑借本能瞎雞兒槍刺刀砍·
能被起義軍打得大敗虧輸的官軍,邵勛不知道該怎么評價,那得爛到什么程度?
「置辦這一身,借錢了嗎?」邵勛問道。
「沒有。」王二搖頭:「征遼時斷了把環首刀,鎧甲也有些破損,撤軍時爛了個麩袋,回家后都補上了。」
「怎么補的?」
「門前有榆樹,砍了賣給匠人做續車材。」
「竟要砍樹?」邵勛臉色一沉。
「不是,我是想把榆樹換成棗樹,早晚要砍。」王二嚇了一跳,連忙說道。
邵勛臉色稍霧,追問道:「裹城郡收你家多少畝租稅?」
「三戶部曲、九十畝。」
「你和家人被征過役嗎?」
「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