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在邯鄲有莊園和工坊,應安置在那邊了。」
邵勛唔了一聲,竟然沒帶去朔州。
薛家軍確實能打,但一百具裝甲騎可不是什么阿貓阿狗,居然舍得放在邯鄲。
「也罷,你重新招募吧。」邵勛說道:「再撥千匹絹,募五百新卒,就在禁軍和府兵子弟中挑選,帶去壽春。」
「是。」
「知道阿爺為何讓你察訪屯田、革風之事嗎?」
「不知。」
邵勛住了,片刻之后笑罵道:「若非裴貴嬪說你善理繁難之事,阿爺真不想給你這個機會。
自己體會吧。」
說罷,揮了揮手。
邵行禮告退。
邵勛默默注視著兒子的背影,微微嘆息。
他很快又躺了回去,任思緒飛舞。
大郎在幽州當刺史,去年深秋疏浚了河道,淺嘗輒止。今年開春后又抓緊時間,整修了漂渝津,將這個海浦修治妥當。
整體中規中矩,沒什么出彩之處,但也沒甚錯漏。聽聞買賣做得飛起,顯然心思已在別的地方了,大抵是在為將來做打算吧。
三郎去年冬天調查了朔州境內幾個大的鹽池,登記造冊。今年應當會有關中商人前去采買,與河東鹽形成競爭,不出意外的話,能借此收集相當數量的絹帛。
靈洲已被允許開辦坊市,交易西域貨物,
老三就是這點強,做生意井并有條,打理財計也頗有幾分火候,如果在太平年間的話,他其實是一個非常不錯的民政官員。
老四還在巖。這會應該正是大雪紛飛之際,不知道他有沒有住上火炕。
遼東十一縣有十五萬余口人,其實不少了,而今需要的是時間來沉淀,來夯實根基。
年前他寫了一封信回來,問候母親的同時,請發武學生若干。
邵勛同意了。這種文武兩便的人才既可塞到軍隊里,也可以用作基層官吏,能明顯提升遼東國的治理水平一一武學生治理地方的能力固然算不得強,但總比目不識丁的大老粗好吧?
五郎過年時回來了一趟,年后又去關西了。
去年清查了雍州的邸閣、武庫,這會正往秦州、河州方向跑,一邊清點,一邊記錄。
諸葛恢大為緊張,專門點了三千步騎,配合韓王府的數百兵,保證五郎的安全。
老七到老十都在少府苑囿歷練,沒甚可說的,略顯稚嫩。
現在老二也派出去了一切盡在掌握中。
邵勛想著想著,心下大安,竟然慢慢睡著了。
二月底的時候,上黨通往河內的驛道中,人丁、牲畜、車馬絡繹不絕。
新科出爐的春谷縣子、黑稍左營副督彭陵帶著數百人當先開道,將亂糟糟的人群聚到一起,嚴密監視著,讓太子的車隊順利通行。
人群中有一身著綢衣之人,看著是個富戶,想要與彭陵攀談,不過被外圍警戒的軍士攔住了。
彭副督現在不得了了,彭家在河內郡也快速崛起,遠近聞名。
正月里,彭將軍長子娶鄰人張氏女為妻,一時間議論紛紛。
娶個鄰居的女兒為妻,聽起來似乎沒什么大不了。但這個張氏祖上可有個名人,即司馬懿之妻張春華,后漢年間二世三公,與流民出身的彭家聯姻,沖擊力是十分驚人的。
彭家的崛起,便是武人翻身的活生生的例子,與陳留的「傳奇部曲督」馮八尺一北一南,堪稱兩大典范。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它會鼓舞一個又一個武人奮勇拼殺,博取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