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洛陽更熱了,邵勛直接住進了西苑的精舍之中。
除朝會之外,基本不返回宮中,就在山中納涼,連帶著政事堂難決的奏疏,都讓人騎馬送過來,一邊躺在竹園松林內,一邊聽近臣或女官奏報。
閑下來的時候就帶著兒孫們玩耍,倒也自得其樂。
七月初十,太子妃盧氏又帶著鈞衡過來了。
邵勛知道她的意思,無非是進一步穩固太子地位罷了。
呵呵,其實多慮了。
說句裝逼的話,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他讓誰上就誰上,其他人都得老老實實。
第一個跳出來的樂凱,他已經手下留情了。其他人若還不識相,那可真是在考驗他心黑的一面了。
什么奪嫡都是笑話,其實就是看他想選哪一個罷了。
他支持甲,乙丙丁不服怎么辦?那就干!看看你有沒有勇氣拉起隊伍來廝殺。
沒有這個勇氣,那就老實蹲下,慢慢等他心意改變。
或者,你耐心很足,等他死了再造反,這也不失為一條可行之路,雖然成功率極低就連穎川庾氏,到了這會也不是不能動,只不過需要權衡利弊罷了。
二十年前他束手束腳,到了今天,誅滅庾氏的代價他也不是不能承受,他還有時間做善后工作。
真正毫無辦法的是身體不行,時日無多,那時候便是對太子再不滿,也會真的投鼠忌器,擔心國家動蕩,來不及收拾。
不過太子妃把嫡長孫帶走來,讓邵勛享受天倫之樂,他也不介意,甚至很歡喜一一從這個角度來看,盧氏這個女人其實很聰明,千方百計幫丈夫拖過這段時間。
三歲的鈞衡一見到部勛就伸出胖乎乎的小手。
邵勛笑著接了過來,抱在懷中,在躺椅上搖來晃去,讓小兒咯咯直笑。
不過笑了一會后,他的目光又被遠處的馬蹄聲所吸引。
百余名英烈之后正策馬狂奔,朝一個個挺立在地上的草人刺去。整個過程行云流水,賞心悅目。
這就是高強度訓練的結果。
漢武帝練騎兵練了八年,但如果加強訓練頻次的話,這個時間也不是不能縮短,只不過成本會激增罷了。
但百余人規模的高強度操練,食品、醫藥、器械、馬匹的損耗還承擔得起,不是什么問題。
「乖孫也喜歡騎馬?」邵勛坐起身子,逗弄著孫子。
「好看。」鈞衡答非所問。
邵勛哈哈大笑。
王夫人抱著小兒子阿五在草地上嬉戲,聽了亦笑。她將阿五放了下來,任其自去。
阿五先左右看了一番,然后邁著小腿,購而至,瞪著大眼晴看著鈞衡,嘴里嘟道:「兄長這下所有人都笑了。
邵勛又把阿五抱了起來,道:「鈞衡雖比你大兩個月,卻是你侄男。」
倆小兒在邵勛懷中互相看著對方,顯然十分好奇。片刻之后,一前一后伸出手,去摸對方的臉諸葛文彪亦牽著一小兒,聞言還看了邵勛一眼,似乎在說兒子比孫子還小,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邵勛則無所謂,世家大族這樣的情況少嗎?再正常不過了。
見邵勛懷中倆小兒快打起來了,王銀玲又走了過來,將阿五抱走,目光似有意似無意地與盧氏對視了一下。
盧氏朝她微微頜首,走遠了幾步,來到一條小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