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河名「龍首渠」,乃西苑內人工開鑿的一條河道,主要目的是灌溉苑中的菜。
哇中有人在耕作,多為獲罪的官奴。
再遠處便是侍衛親軍的操練場所了。
烈日之下,馬蹄陣陣,霹靂之聲不絕,
步卒亦披掛整齊,不顧暑熱,操練著各種軍陣搏殺之術。
聽聞明年又有一批侍衛親軍會外放出去,充任郡縣或軍府低級武職。填充進去的,很顯然將是天子常年帶著的那批英烈之后中年歲較長者。
這三四千侍衛親軍戰斗力如何可能不好說,但忠心是一等一的。
東宮還沒嘗試過接觸這些侍衛親軍,也不敢,更不值得。
一旦為天子發覺一一可能性很大一一對太子之位的動搖程度是毀滅性的,便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饒太子不死,儲君也會落到漢王頭上。
「是不是覺得侍衛親軍很精銳?」王銀玲靠了過來,輕聲說道。
盧氏心下一驚,不動聲色地看了眼王氏,
王氏似無所覺,只笑道:「很多時候,我都覺得陛下是天生的武人,而不是天子。他太對武人脾性了,武人對他的愛戴不僅僅在于官爵,更在于很多看不見摸不著的地方。豪邁、勇武、慷慨、
果決,世人并不都是眼里只有官爵、錢財的。」
「廣武城下,請壯士同乘車;汲郡城外,當眾兌現賞賜;東木根山,鳴鏑所指,勇士咸愿效死。同樣是給賞,天子做出來,就讓人心生向往,旁人做出來,就只會讓武人覺得你是在拉攏他給賞是應該的。」
「這個世上啊,你不得不承認,有的人天生就容易讓人心生好感,誓死追隨,不太多計較別的。今上就是武人心中的神,沒人能在這方面打敗他。」
盧氏心中愈驚,她總覺得王氏意有所指,不過應該沒有惡意,更像是旁敲側擊地提醒。
「陛下真奇男子。」盧氏回頭看了眼正在玩耍的祖孫倆,笑道。
「是啊。」王銀玲感慨道「太子有家書傳回,言及平城商旅往來不絕,牛羊遍及山谷,粟麥飄香,花果繁盛。夫人在諸郡名望很高,亦是奇女子。」盧氏又道。
王銀玲掩嘴而笑,道:「若無天子,平城豈有今日?將來的話,力真、遙喜、圓月亦得太子照拂。」
聞得此言,盧氏安心了許多。
有些話,無需多說,懂的自然懂。王夫人對他們并無惡意,相反有合作的意向一一更準確地說,與投靠無異,只不過不會那么明顯罷了。
另外一邊,邵勛身邊簇擁著一群孩兒。過了一張小木橋后,他扭頭回望,不由得啞然失笑。
都快成一支軍隊了!
「阿爺,我想吃樹上的果子。」
「阿爺,抱我嘛。」
「阿爺,今天不釣魚么?」
「阿爺,帶我騎那匹小馬好不好?」
「阿爺,二十一弟撓我。」
邵勛以前聽到估計會崩潰,現在習慣了,只當白噪音,笑嘻嘻地在前面走著。
宮人們小心翼翼地跟在兩側,擔心皇子公主們掉河里去。
行到一處高坡后,他停了下來。
沒過多久,數十騎奔來,遠遠下馬,為首一人孤身上前,拜倒:「臣參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