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說完氣溫上升呢,二月里又來了場大雪,連下三天,把春耕都推遲了。
自然而然地,邵勛也把出行的時間推遲了。畢竟農時已被壓縮,這時候不好過分影響他們。
天淵池畔,一批侍衛親軍將校向部勛辭行,分赴各處任職。
一批年歲稍大的英烈之后接替了他們的職位,個個興高采烈,對邵勛感恩戴德一一父兄戰死、
傷殘或病歿,對一個家庭是毀滅性的打擊,但他們逆天改命了,這份恩情足以讓他們記一輩子。
去年年底,韓王邵彥又奉命察訪歷年出征的關西豪強部曲、胡人部落丁壯,撫恤孤寡無依者,
尋訪英烈后人,賜以金帛、酒食,并呈遞了一份名單上來。
邵勛照單全收,讓這支被命名為「義兒軍」的隊伍擴充到了兩百人一一「義兒軍」之類的部隊,史上很多,編制大的有數千乃至上萬人,絕大部分人并非義兒,但戰斗力極強,忠心也足。
大梁朝的義兒軍相當于侍衛親軍的軍官預備役,營房甚至就在太極殿附近。邵勛有暇時就帶著他們一起操練,沒時間就讓他們學習兵志、詩書、禮儀、音樂等課程。
無論是出巡還是打獵,基本都會把他們帶在身邊,并努力記住每個人的名字。
在很多人眼里,義兒軍有點「跋扈」,因為他們根本不給大臣面子,便是皇子入覲,也要按規矩來。
二月十三日一大早,義兒軍便披掛上了華麗的「虎斑盔甲」一一其實是皮甲,只不過刷成不同顏色罷了一一然后于昭陽殿外列隊,護送天子離宮。
邵勛牽著皇后的手一起上了御。
庾文君倒是很高興,眉宇間滿是笑意。
邵勛則有些志芯。心喪已經過了,昨晚實在沒忍住,在皇后身上痛痛快快發泄了一番,舒爽無比,雖然最后關頭保持住了理智,但終究有些擔心,暗暗自責了許久。
庾文君居然一點不害怕,她只看到夫君著了魔一樣寵愛她,事后一個人偷偷笑了。
邵貞則在太極殿西堂清點物資。
天子常用的茶鼎、高腳桌、胡床、馬扎、蒲團、四季常服、筆墨紙硯等等,一樣樣都要帶,不能遺漏。
天子之外,還有皇后及隨駕的嬪妃、皇子、公主的日常用度,東西太多了,多到難以計數。
至于隨駕官員所需物品,則由隨駕禁軍攜帶,用不著他操心。
太子帶著一眾東宮僚屬恭送。
邵勛張了張嘴,又閉上了。方才該交代的已經交代過了,沒必要再多說。他只是坐鎮長安而已,又不是死了,政事堂解決不了的事情,最終還是會快馬西送,前后不過數日。
于是,他只朝太子邵瑾、太子太傅梁芬、太子少傅陳有根點了點頭,然后便放下車簾,緩緩離去。
御琴所至之處,諸重宮門次第打開。
邵瑾靜靜看著,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感覺如山的壓力慢慢卸去了,渾身上下泛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輕松。
這種感覺太妙了,仿佛呼吸都順暢了許多。
車行至西苑時,天已薄暮。
邵勛一行人則住進了西苑內的精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