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槍中營副督湯祥有些不滿,嘟囊道:「吾聞北路軍燒殺搶掠,痛快得很,招討使緣何阻弟兄們快活?」
楊勤無語,只能說道:「不能把所有人都逼反了吧?數千里運糧可不容易,焉耆愿意出糧、出兵,是好事。若真圍攻此城,須得多久?此國可有數萬人之多,若真拼死抵抗,
據城而守,只消數千人,便能殺傷我萬余袍澤。為逞一時之快活,而輕擲袍澤性命,可乎?」
湯祥無言以對。
他也聽聞焉耆王都員渠城背靠大河,東臨「大海」(博斯騰湖),周圍又有山,城池堅固,國中有勝兵六千人,積儲甚厚,未易輕取。
倒也不是一定打不下來,但萬一在城下死傷個幾千萬把人,真的不值得。如今能化敵為友,讓這所謂的六千「勝兵」變成己方兵馬,且由焉耆國就近提供糧草、人丁,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退一萬步講,萬一接下來戰事不順,他們也有個地方過冬不是?
只不過,心里終究是不太爽利的。
「全軍去了焉耆,休整五日。」楊勤又道:「然后西行,直趨龜茲(今庫車)。龜茲乃西域最強國,附庸眾多,怕是不愿降,屆時定讓兒郎們好好放松一下。」
「招討使,龜茲離焉耆多遠?」湯祥問道。
「七百三十里。」楊勤看了他一眼,說道。
湯祥張大了嘴巴,半響閉不上。
七百多里,在中原怕是都出州界了,而在西域卻只是焉耆、龜茲兩國間的距離。
「龜茲國有多少人?」他又問道。
「魏普兩朝,多錄漢時戶口,其時八萬有余,而今當不下十萬。」楊勤說道:「漢時西域三十六國,互相吞并之后,今已不存多少了。龜茲國一戶出一丁,便是二萬人馬。若其王再呼朋喚友,招來別國西域胡,兵力恐與我相當。」
湯祥想了想后,突然笑了,道:「我料龜茲不難打。」
「為何?」楊勤奇道。
「焉耆國不過三四萬戶口,勝兵止六千人,自知不敵,故愿嬰城自守,我反不好打。」湯祥說道:「然龜茲國力如此雄厚,周邊諸國遠不及,想必自大慣了,也拉不
「有長進。」楊勤贊道:「屆時再看吧,若能野戰,自然是極好的。」
九月十三日傍晚,大軍抵達焉者國城下。
十四日,「梁」字大旗已飄揚在員渠城頭。
焉耆王幾乎搜空了國庫,搞賞大梁王師,隨后又拿出大筆糧草、牲畜,供給全軍。
看著一頭頭牛羊被宰殺,焉耆君臣眼皮子直跳。
這幫人太能吃了!
楊勤對焉者王龍氏、國相元氏等大族的「款待」十分滿意,對這個國家的富饒更是贊嘆不已,覺得將來或可將西域都護府遷來此地,就近管治。
當然,龜茲也不錯,也堪作都護府駐地,就看天子如何選擇了。
反正鄯善那個地方略顯荒蕪了些,戶口也不多,更有些偏遠,已經不太適合如今的形勢了。
該遷就遷嘛,大梁朝可不是只有半壁江山的曹魏以及沒有什么進取之心的司馬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