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龜茲王犯了一個錯誤。或許也談不上錯的,但他真的把城外離得較近的村落、城鎮的百姓撤進城了,這極大增加了城內的糧食壓力。
據游騎來報,附近的城鎮多為龜茲王屬臣所據,有那么點封君一封臣的意味,頗類焉奢王和危須王之間的關系。
那些城鎮內有殘留的財貨、糧食,未及全部帶走,可能是真的比較匆忙,也可能是龜茲城壓根就放不下,畢竟這只是個周不過六里的小城罷了。
另外,游騎還在附近找到了一些隱藏的牲畜,抓獲了數百龜茲百姓。繃吊拷訊之后,
得知還有相當一部分人逃亡北邊的山里或南邊的沙漠了。
綜合這些消息,楊勤心中有譜了。
「小小一座縣城而已,卻硬塞了萬余人,我倒要看看糧食夠吃多久。」楊勤立刻開始下達命令。
他親自坐鎮城東,領銀槍中營、板蠻弩士、療人刀盾手、左右驍騎衛、右羽林衛,
外加部分丁壯,約一萬八千人。
趙瑋坐鎮城西,背河扎營,領黑稍左營、左長直衛及部分丁壯,計一萬三千余人。
落雁督殷熙率落雁軍及部分丁壯,近一萬四千人。
幽州突騎督及部分武威豪族兵還在趕路,與他們一起過來的還有在焉耆征發的近萬人。
整體采用經典的圍三闕一戰術,三面包圍,獨留南側不攻,誘使敵人突圍。
命令下發完畢后,各處開始扎營。
附近沒有多少殘存的樹木,但房屋是真的不少,土坯可以拿來扎營,木梁還可以打制攻城器械,反正不會放過。
諸將都是老手了,不用楊勤過多吩附。一圈轉完后,他又回到高處瞭望敵情,同時有些納悶:龜茲王怎么不出城野戰呢?
但他也知道,世間之事不可能件件如你愿。鬼知道人家怎么想的?
好在也不全是壞消息。
至少南路軍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李柏竟然憑借三千兵馬,就迫降了于闐、疏勒及其附庸,并且剪滅了龜茲的兩大附庸,極大提振了士氣。
最主要的,他們的糧食來源有著落了,有那份底氣和龜茲人長期對耗。
不過,對耗之前,還是要先試試敵人斤兩的。
十月初九午后,正在南路大軍有一股人馬遠道而來的時候,楊勤親自登上高臺指揮,
下令從城東、城西兩個方向發起進攻。
第一次,全是精兵強將。
于王尉遲婆羅將大軍停在河對岸,避免引起誤會。
其本人則渡河而東,親自面見楊勤,
楊勤對他很客氣,讓他站在自己身側,觀摩戰局。
而在見面的時候,他也仔細打量了一番于王的容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覺于王和焉耆王長相不太一樣,而他們倆人和車師人的長相似乎也有點區別。
西域這個地方,當真各個人種都有,什么棕眼晴、藍眼晴,完全不能一概而論。甚至綠眼晴都有,長得跟孫權、司馬睿似的。
至于發色,亦有區別。以黑發居多,褐色、金發較少,但紅頭發的人在焉耆很常見,
尤其是他們那位姓元的國相,紅發、碧眼,長得跟鬼一樣。
聽聞車師后國境內的烏孫部落中,還有綠眼晴、紅胡子的人,這都什么妖魔鬼怪?
思慮之時,前方已經發起了一輪兇猛的攻勢。
尉遲婆羅瞪大了眼睛,仔細看看。
梁兵縮在一個個移動的如同龜殼一般的堡壘中,從內部向前推看前進。
「此為云梯飛車,中原很常見。」楊勤輕聲解釋了一句。
尉遲婆羅點了點頭。
城頭的龜茲兵似乎很是震驚,更有些手忙腳亂,蓋因此番發起進攻的并不獨城東一處,城西那邊甚至攻得更早,雖然看起來似乎是伴攻。
「嗡」城頭拋灑下了一大蓬羽箭,落在云梯飛車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