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楊勤知道無法速取,于是下令銀槍、黑稍兩軍停止進攻,轉而從各處押解俘虜至城下,先勸降。
不果之后,于十四日發起了新一輪猛攻,以這些龜茲百姓為先導。
于闐、疏勒以及抵抗數日后投降的姑墨大軍也慢慢匯集而來,他們驅趕著溫宿、尉頭兩國的殘余丁壯,勒令他們從龜茲城北發起進攻。
一時間,城上城下流的竟都是龜茲人的血。
十七日,就在攻城戰進行到第七天的時候,楊勤得到后方來報:西邊二百余里外出現敵騎,襲擾了我方轉運糧草的丁壯,死者數百人。
楊勤不敢怠慢,令殷熙調集騎軍主力,追剿這股突然冒出來的敵人。
茫茫黃沙之中,河水快速奔涌著,發出嘩嘩的響聲。
有時候你都會很奇怪,為什么一個干旱缺水的地方,其河水流速如此之快,又如此之急。
被河水滋潤的蘆葦、樹叢之畔,一支數百人的騎兵隊伍仿佛突然收到了什么消息,立刻停了下來。
領頭之人趴在地面上聽了聽,似乎沒什么頭緒,然后扭頭吩咐了幾句。
語言口、音調奇異,讓人摸不看頭腦。
觀其長相,乃黑發髯、高鼻深目之種類,顯非中原人土。
再看其裝束,多為花色艷麗的西域衣袍,頭戴尖帽,正在披掛的甲胃亦多為中原少見的鎖子甲。
大部分人其實身披兩重甲,內穿札甲或皮甲,外面再套一層鎖子甲,可謂豪奢。
戰馬被牽了過來,分發給所有人。
他們高矮胖瘦不一,甚至年齡也不一,有人明顯就是十四五歲的少年,有人則已胡須斑白一一說真的,可能也就四十歲。
顯而易見,他們并非精挑細選的精壯,而是以氏族為單位編組的部隊。不過整體訓練有素,動作干凈利索,毫不拖泥帶水,士兵對軍官很信任,軍官對
單靠訓練是達不成這種效果的,他們多半經歷過很多戰斗,甚至以此為生。
武器方面則長短皆有,弓更是人手一把,身上往往還插著奇怪的投擲類武器。
待所有人都整理、披掛完畢后,軍官一聲令下,帶著百余人當先而走,向西馳去。
三百人緊隨其后,器械精良,士氣高昂。
數十人落在最后面,手里挽著多股韁繩,帶著數百匹換乘馬匹,稍稍拉開了一段距離。
他們這樣做不是沒有原因的。
很快,南邊的煙塵中,一支車隊若隱若現:約三百輛大大小小的馬車、驢車,另有二百余峰駱駝。
馬夫、馭手們有些慌亂,立刻停了下來,開始手忙腳亂組織防御:其實就是想辦法把車圍起來,人躲在中間。
護衛他們的騎兵亦有百余,看服色五花八門,人亦披頭散發,應非經制之軍,而是氏羌部民。不過他們勇氣可嘉,見到數百敵人沖過來,居然毫不怯陣,翻身上馬之后,手提長槍就沖了過來。
煙塵愈發大了。
河水流淌的聲音亦被密集的馬蹄聲所掩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