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冬月中旬開始,第一批物資就開始往回轉運了。
楊勤將趙瑋統帶的黑稍左營分成兩半。三千人由董樂帶著,于冬月十五出發,到烏壘城匯合四千丁壯,趕著大車回返。
他們回去之后就不會再來了。天子或許會派另一支部隊過來輪換,但輪換可能也就這一次,最終還是會撤走。
二十日,董樂部抵達烏壘。此時隊伍更壯觀了,除了一千七百余輛大車外,還有五千余峰駱駝、三千余匹駿馬。
車上除糧食外,還載著不少粗笨物事,如鎖子甲、銅爐、雕塑、金銀、樂器等等。
駱駝兩側捆扎著行李,其中多為玉石、珠寶、金銀器、香藥、書籍、錢幣、錦緞(多為波斯錦)、毛毯之類。
龜茲王帛順被押送進京,連帶著其家眷。其弟白敬仍為龜茲王,協助楊勤撫慰人心,
畢竟剛剛被折騰得夠嗆,雖說這會已經收手了,但傷痛猶在一一或許他們已經習慣了,數百年來,無論是漢軍還是鄰近國家殺過來,都沒好日子過,他們可能已有一套自適應系統二十五日,龜茲城外陰風怒號,居然飄起了薄薄的雪花。
從時間上來說,早該下雪了。
中原下了,車師下了,焉耆下了,就龜茲這邊沒下。不過說真的,這一片似乎比北邊要暖和不少,感覺很明顯。
這一大清晨,楊勤在龜茲東門送別了趙瑋。
他帶著黑稍左營剩下的兩千多兵,匯合了自姑墨返回的運糧隊伍數千人,一并返回中原。
這次又是近四千匹駿馬,外加五千余峰駱駝,多為冬月以來在龜茲國王都以外區域收集的物資,甚至還包括不少子女。
臨行之前,趙瑋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仆巡視軍營,但聞自姑墨返回的沙州丁壯議論紛紛,皆言落雁軍、獠兵大掠姑墨諸城,搶得子女金帛無數。招討使最好還是管一管,龜茲都收手了,姑墨還是紛亂不休,未必是好事。」
「好,我省得了。」楊勤點了點頭,笑道。
他前天剛派使者去尉頭、溫宿二國,因為聽聞前往彼處收集糧草、財貨的近三千府兵公然宿于民家,已經有三十余人被下毒或睡夢中斬了頭顱。
其實這個比例不算高,但確實該管一管,因為有的人真的無法無天。
這兩國男丁本來就死傷泰半,光剩下老弱婦孺了,府兵們睡完女人,有的人還怪好的,讓千辛萬苦一路跟來的部曲也開開葷。
隨軍的士人文吏看不下去了,認為有人倫道德,揚言要奏達天聽,不得不管了。
另外,他聽聞南路軍李柏部搶得更厲害,連盟友疏勒都搶。
那支部隊的構成是乞伏鮮卑、鄯善國兵以及河州罕營兵,總計三千人,一路上確實沒撈著什么好處,結果還和姑墨、尉頭、溫宿等國干了好幾仗,最后又被拉到龜茲城下。
南路軍不歸他管,他只能去信一封,讓李柏約束一下。
屠城還有封刀之時呢,劫掠總不能一直持續下去吧?
趙瑋見楊勤聽進去了,便行禮告退,剛走出去幾步,又回頭道:「招討使,大軍何日班師?還要打嗎?」
「而今還需鎮撫一段時日。」楊勤回道:「待雪山以東盡數安定,再行班師不遲。」
「繪胡可有消息了?」趙瑋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