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勤搖了搖頭,道:「據拷訊得知,這個部落比想象中大,興許有兩萬戶口,能出六七千戰士。他們在雪山以西也有一攤子事,故只派了兩千騎前來增援,被前后俘斬一千三百余人后,大概膽寒了。不過一一「不過什么?」趙瑋好奇道。
楊勤想了想,道:「據俘虜所言,雪山以西另有兩個比他們小的部落亦以繪胡名義行事,說起來都是一起從東邊遷來的,遠的那支還是當年被拓跋力微打跑的。」
「招討使不妨讓粟特胡商去探探底。」趙瑋建議道:「胡收錢打仗,或有經商之風氣,他們與粟特商人應當談得來。」
「好主意!」楊勤贊道:「我這邊尋粟特向導,讓他想辦法打探一番。我實在擔心胡還會東進,如此則永無寧日矣。」
他其實最擔心的是一旦大軍班師,胡又跑過來,不僅僅是收錢打仗了,而是深入影響各國政治,操縱傀儡。而今西域各國或多或少有些損傷,心中可能還有怨氣,此事不能不防。
趙瑋又行了一禮,然后翻身上馬,率軍離去。
時已臘月,山后天寒地凍,所以邵早早返回了高昌,這里就暖和許多了。
最近這段時日他也沒閑著。
先是厘清了在車師后國境內屯田的范圍,然后又招待新近降順的幾個部落首領,飲酒作樂、賜予財帛,一時間氣氛融洽一一至少表面上看起來確實如此。
在高昌方面,他劃定了許多荒地,準備發給軍士耕種。
今天是最后一批了,他親自到場,計有三百余頃地,分給一千名士卒。
之所以這么急,因為此地的氣候比較特殊,在中原百姓歡度正旦的時候,這里其實已經在準備春耕了。
高昌的冬天很短,夏天很長。一年之中,無云或少云的日子在三百天以上。邵深刻懷疑,父親曾說過的「無霜期」在這里司空見慣,因為他也來了好幾個月了,真沒怎么見過,也就冬月開始遇到一些。
聽氏耆老說,高昌雨雪極少,故百姓多住土房,外墻涂以白堊,以避陽光。
夏天最熱的那段時日,實在受不了了,家家戶戶都躲到地窖中避暑。便是飛鳥來了,
也可能飛看飛看就栽下來。
偶爾有一年下大暴雨,水及五寸,廬舍多壞。然后又爆發山洪,繞城奔涌,那一年水量豐沛得嚇人,以至于水力碾硝都被驅動了。
邵聽得心涼了大半,暗道在高昌過冬是不錯,可夏天一定要去到山后,那邊更為涼爽,人要舒服許多。再者,當地的雨水多一些,更容易引用明水灌田一一實在不行的話,
修建一部分并渠作為補充也是可以的。
總之,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他都要想辦法控制雪山兩側。
就在他剛剛親手下發完最后一份地契的時候,西邊的道路上開來了一支隊伍。
邵停下手中的動作,靜靜站在路邊。之前已經通報過了,那是第一批自龜茲班師的隊伍一一其實主要是讓關西丁壯回家,畢竟已經耽誤一年生計了。
「殿下。」大軍繼續前進,董樂卻離開隊伍,遠遠下馬行禮。
「董將軍安好。」邵回了一禮。
「一切都好。」董樂笑道,然后對親兵吩咐了幾句。
片刻之后,幾輛馬車駛了過來。停下之后,軍士們吃力地搬動著上面的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