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最后幾天,朔方及草原胡部首領齊齊入勤,獻上了不少禮物。
北路軍其實沒搶到太多東西。原因也很簡單,他們窮,部落里值錢的也就一些從過路商人手里收的孝敬罷了,多為異域奇物,如何變現是個問題。
況且走草原的商人并不太多,這年頭最熱門的路線還是疏勒、于、鄯善(樓蘭)這條道。
所以,他們搶的大多是牲畜,另有部分絹帛、金銀,這些都自己收下了,不好變現的藝術品、工藝品之類就拿來送禮。
邵勛不以為意,回賜他們絹帛、香料、蔗糖。
打仗最勇猛的拓跋部更是得到了高句麗送來的昆布作為賞賜,并蔭拓跋克輔之子拓跋奉天為正八品桑梓苑丞。
賞賜一下,眾胡咸服。
打仗勇猛、有功,就有賞賜,就有官做,那么下一次自己也可試一試。
只要今上還在,斷不會錯的。
送走這一批人后,邵勛又召見了高句麗王弟高武,并讓周氏、于氏婆媳與其相見。
高武這廝幾乎快成「出差達人」了,一年到頭沒別的事,就是跑來中原索回其母。
太子邵瑾曾經私下里勸諫,將周氏放還,于氏留下倒沒什么,但被部勛拒絕了。
太子也不敢再勸。
父親不是從祖輩那里繼承來的江山,而是自己打下來的,惹惱了他,他真的敢做一些事情。
于是乎,高武只能掃興離開。
邵勛真正花時間見的是趙王府文學李兆。此人乃靈洲令李從弟,出身江夏李氏,之前一直長安,這次奉命入覲,帶來了十五枚銀幣。
邵勛暗道一聲臭小子,這才兒個月,就把銀幣弄出來,看樣子大半心思在搞經濟上面。
「此為新幣五種樣式,各鑄三枚,請陛下一觀。」李兆將十五枚銀幣恭敬獻上,說道。
邵勛讓人把五色銀幣鋪在案兒上,仔細看看。
銀幣制作工藝是一樣的,有點粗糙,也不是很圓,便是混入了其他金屬,比如銅、錫,作用也很有限。
邵勛拿在手里掂了掂,重量在五六克的樣子,其實很小。
如果在中原,這枚銀幣大概能值大幾百錢、上千錢的樣子,但西域遠遠值不了那么多,當地的銀和銅都比中原便宜,但銀便宜得更多。
這就是不同區域貴金屬比價不同了,存在套利空間。
但別說中古時代了,便是一千年后,這種套利空間依然存在,并不妨礙很多國家鑄造法幣,也沒對各國造成多么惡劣的影響。
其一是政府打擊,其二是成本問題,其三是一般人沒那個能量套利,只有荷蘭東印度公司這種大型殖民貿易集團,通過海運的形式,大批量運輸才能牟取暴利一一事實上人家在日本套取的銅拉回去也不是鑄市的,而是給參加三十年戰爭的各方鑄造大炮,蓋因彼時只有英格蘭喜歡鑄造鐵炮,其他國家更喜歡用銅合金鑄造火炮。
拿高昌的銀到中原來套購銅,不走量賺頭不大,走量的話面臨陸路運輸的成本問題,同時路上也有查扣風險,真不是一般人能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