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瑾回過神來,道:「孤聞西域又重啟戰端了?」
「小事罷了。」陳有根說道:「無非就是落雁軍、獠兵們鬧得太過分,李柏部的鮮卑兵、樓蘭兵太不講究,很快就能平定。」
「殿下勿憂。」梁芬在一旁說道:「楊將軍識大體、明事理,會處理好的。」
「如此,孤便放心了。」邵瑾笑道。
就在昨天傍晚,有信使自長安至,抄送了西域軍報。其中提到姑墨人三番五次被要求送金銀糧草至軍中,大為不滿,于是暗中聯絡舊主龜茲,相約共叛。
龜茲人不敢,具以告之。
楊勤于是率軍南下,發現姑墨人居然還同時聯絡了疏勒,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令姑墨駐軍按名冊抓人,并擊敗了一支倉促組織起來的叛軍,斬首兩千余級。
審訊俘虜后,得知疏勒人自以為有大功,卻被乞伏鮮卑、樓蘭兵屢次勒索罕營兵也有部分人參與了一一氣不過之下,遂聯絡大宛,相約自保。
楊勤軟硬兼施,一方面在姑墨嚴肅軍紀,若有敢擅自擾民、勒索金帛者,殺無赦,同時曉諭疏勒王,原諒其一念之差,只要上表謝罪,可保無事。
當然,這個時候他也在調集軍隊、糧草,準備談判不成就動用武力,總之是兩手準備。
邵瑾看完后只覺吃了蒼蠅一般難受,同時對這些武人起了些厭惡之感。
軍紀也太差了!
在向東宮屬吏抱怨的時候,左衛率垣喜卻說,如果朝廷愿意給府兵、胡兵每月發糧三斛,一年給五貫錢、十匹絹的賞賜,傷殘病歿后直領十年撫恤,軍紀會好的。
邵瑾聽完后無話可說。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監國后他才深刻理解,每一解糧、每一貫錢都是有去處的,全國十二三萬府兵,個個都發軍餉,承受得起嗎?
府兵都發了,比他們還慘的世兵呢?
朔州、雍州、秦州、平州、幽州等地的世兵,要么戌邊,要么長期鎮壓胡人,打的仗不少,得到的賞賜卻不多,自己種的糧食一分為三,一部分自己吃,
一部分存起來作為軍糧,一部分上交朝廷,戰死后撫恤也很少,可謂流血又流淚,他們要不要發軍?
不發的話,都這個鳥樣了,你怎么好意思要求他們嚴肅軍紀?
這個時候,他也能理解這些武人為何像餓死鬼投胎一樣大肆劫掠,而軍官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一切都是建立在錢的基礎上。
治大國如烹小鮮,沒什么事情是簡單的。父親建立府兵,并在裁撤世兵到一定程度后,保留了邊州的世兵,就是為了省錢。
朝廷在錢財上沒法滿足武人,那么就要在其他方面適當優待一點。這個道理,不難想明白,畢竟他還沒傻到以為天下太平,可以刀槍入庫,大肆裁撤軍隊了。
「此番西征,立功者多矣,今歲國子學————」邵瑾看了下二人,說道。
陳有根贊許地看了眼太子,道:「殿下英明。」
梁芬則老神在在,沒什么表示,但也沒有反對。
邵瑾微微點頭。
父親還沒回來,他還要繼續監國,這些小事他可以做決定,政事堂那邊想必不會為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