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不以為異。
但他不敢。他要繼續壓抑自己的內心,默默等待。
傍晚時分,邵瑾又在東宮崇德殿內接見了燕王府舍人王洽。
此君乃被赦免的王導第三子,一直閑居。后來被燕王征辟,成為王府舍人,
專門跑腿。
去歲年末,他便奉命入京,奉上遼東貢品,期間被天子喊去了長安,仔細詢問遼東近況,年前才回到洛陽,今日便要離開了。
「敬和,四兄在遼東如何?可還住得慣?」邵瑾看了下風度翩翩的王洽,有些喜愛。
聽聞他自幼喜歡讀書,經常看到深夜,手不釋卷,故博覽叢書,史上各種典故可謂信手拈來。更兼得一手好書法,也能暢談樂、易之理,實乃大才。
或日他沒別的本事,也就文學方面比較出眾罷了,但用王洽的人也不要求他有別的能力啊,聽他講講典故,欣賞下書法,聽聽音樂,足矣。
可惜這樣一個人物竟然是瑯琊王氏的,可惜了。
「主公居旅順,常思太子,恨不能把酒言歡,暢敘兄弟情誼。」王洽說道:「無奈遼東事務繁雜,不克分身,常以此為憾。」
「遼東局勢如何?」
「可稱粗安。」王洽回道:「我家主公編戶了一些鮮卑部落,引發不滿,偶有小叛,旋即平定。去歲于國中大舉營田,尤以旅順、北豐、平郭、巖、襄平五縣為最,新括地萬余頃,其中三千頃皆已改為良田,今歲當開挖陂池、溝渠,
以為長久計。」
「不意四兄亦這般精擅農事。」邵瑾感慨道。
「還須仰仗朝廷。」王洽笑道。
邵瑾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說道:「放心,今歲充、豫、青三州發糧七十萬斛、耕牛五百頭、農具三千件,五六月間就海運至旅順。」
「謝太子殿下。」王洽躬身一禮。
「這是陛下交代的,孤不過用印簽發罷了。」邵瑾說道:「再者,孤也想看到四兄在遼東站穩腳跟。慕容仁之輩狼子野心,總是個隱患。呂司馬所率遼東兵已班師至長安,聽聞在西域驍勇善戰,擊破烏孫、高車、匈奴諸部,天子嘉悅,
人賜絹二匹。有這般強兵在,慕容仁、高釗等輩必不敢造次,朝廷也放心。」
「仰賴天威耳。」王洽謙虛地應了一句,同時心中有些嘀咕,太子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放心還是不放心?
「四嫂和侄男是不是要去遼東了?」邵瑾又問道。
「怕是難以如愿。」王洽搖了搖頭。
邵瑾懂了。
四兄邵裕去年得一子一女,分別由郭氏、宇文氏生下,與他女兒(母陳氏)
生期相近。
本來糜氏和王世子嘉禾確實要回遼東了,但容華王氏入冬后時病時好,食欲不振,困乏無力,便又有些了一一糜氏和四兄之間應商量過此事。
「生死之事,實難預料。」邵瑾跟著嘆息了一聲,道:「孤已遣太醫進奉湯藥,好生調理。卿回去之后,可囑咐四兄勿要掛念,一切有我。他一一整飾好遼東便是。」
「臣代我家主公即謝。」王洽伏倒于地,拜道。
邵瑾連忙起身,將之扶起,隨后請他在東宮用膳,天黑之后,又讓人送他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