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看到香料似乎漲價了?」桓沖突然問道:「可是南邊有事?」
毛修一頓,然后認真地看了桓沖一眼,道:「林邑國知道么?」
桓沖點了點頭。
「此國地少,故向來凱日南郡。」毛修說道:「前番越境屯墾,為朝廷發覺后,日南太守派人拆除其越境所建房屋,驅趕蠻民。林邑消停半年,后又卷土重來,竟然襲殺了數名日南郡兵。交州震怒,已遣人申斥,令交出兇手。商徒聽聞此事,坐地起價,尋常事也。」
桓沖皺了皺眉。
他知道,漢時交州基本都是不開化的蠻人,有個千余兵、百副鎧甲,就能嚇得蠻人屁滾尿流,
故維持統治特別容易。
可范文就是靠給他的恩主打造兵器、營建城池發家的,這個林邑國的實力已然大大超越漢時交州駐軍的實力了,現在想維持統治可就沒那么簡單了。
如果朝廷與林邑國起沖突,光靠交州一地的實力怕是有點不夠,畢竟范文有五萬眾,器械也不算很差,而朝廷在交州的兵馬,其實多為當地土兵,戰斗力一言難盡。
「先不管此事了,吃飯。」毛修拿起碗筷,說道。
三人遂低頭用飯。
謝安依然沒有回來,期間有人過來通傳,說太子與謝安談論會稽風物,大悅,留他用飯。
桓沖、費超二人羨慕無比。
他們知道謝安石有些喜歡故弄玄虛,但人家耍弄得很自然,渾然天成,卻不是他們能學得來的。
通傳之人很快來到了馬車旁,將殷淑妃的族人請了進去。
沒過多久,穎陰荀氏的人走了出來,竟然連頓午飯都沒混上,
桓、費二人對視一眼,盡皆明了。
太子領受覆田勸農使一職,坐鎮綠柳園,全天下都知道他的目的。在這個節骨眼上,又怎么可能松口?荀氏無人矣。
毛修用完午飯后,雨小了一些,便告辭離去了。
下午來的人少了一些,返回棚屋的謝安甚至打算拿出棋盤,想了想又放棄了,大梁朝的官場似乎不太興這個。
這就是官場風氣,在司馬晉時期,覺得這是「率性」、「風流」,而在大梁朝,就認為這是「懈解怠」、「瀆職」了一一當然,終究還是看人的,官位越高,特權越多,別人越不敢管你。
三個人枯坐了一下午,實在無聊,甚至小聲談論起了昔年天子居于此處時的逸事。
時過境遷,差不多三十年過去了,當年的很多事情漸漸走樣,變成了傳說。
比如綠柳園有一株柳樹,特別神異,乃仙人所化,大旱前一年托夢于今上,告以實情,故天子于廣成澤墾田,種植冬小麥,在旱蝗二災相繼爆發前收獲了一季糧食。
又比如汝水中有一蛟一,為害多年,天子怒斬惡蛟,懼,化為人形,口吐人言,改嫁天子,移居廣成澤深淵,故廣成苑多年來風調雨順。
三人聽了暗笑。
及至傍晚,祭酒毛修復來,說道:「明日殿下欲前往穎川,爾等收拾收拾,一起隨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