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應氏亦披衣出門。
邵勛回過頭來,看向這個最近時不時破了他低功耗待機模式的女人,道:「回去吧,外面冷。
應氏憎憎地點了點頭,并未挪動腳步。
邵勛也不管她,只說道:「你家在廬陵的莊田經營得如何了?」
「托陛下的福,蔗糖賣到了河南,所獲頗豐。」應氏說道:「新的制糖之法也收到了,兄長正讓工匠學呢。他們讓我·讓我好好服侍陛下。」
說到這里,臉有些紅。
邵勛輕笑一聲,道:「我都糟老頭子了。」
應氏渾圓的大臀確實讓他有些難以招架,三兩下就繳槍。好在他是皇帝,不需要考慮女人舒服不舒服,自己舒服就完事了。
「蔗糖——.」邵勛又笑了笑,道:「知我罪我,其惟春秋。吃到了蔗糖的百姓可以評價我,但司馬氏諸王沒這個資格。」
「陛下你是不是做噩夢了?」應氏忽閃著眼睛,問道。
「我在噩夢中,也沒人能對我怎樣。」邵勛哈哈一笑,起身回殿,摟著應氏繼續睡覺,
殿外值夜的軍土昂首挺胸,仿佛什么都沒聽到。
但他們都是府兵,不是老實巴交的田舍夫,不是吃不飽的流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乞寫,自然會思考。
天子給他們帶來了好處,那自然是頂頂大好人了,還需要怎么評價?至于司馬氏諸王,他們沒經歷過,沒什么特別的感受,但從父祖輩嘴里透露出的只言片語,那絕對沒什么好感。
他們也配評價天子?
殿內燃起的燈熄滅了,天空更加清冷,穿著毛衣、戴著皮手套、蹬著鹿皮軍靴的府兵將士的身軀愈發筆直了。
冬去春來之時,南方的鴻雁飛來了汴梁。
隆化七年(348)三月,邵勛正式下詔,以柯郡為楚王封國,正式就藩。
在京諸夷首領于麗春臺共拜二皇子邵,算是確定了君臣名分。
四月間,大批物資自洛陽、汴梁而出,向南匯集至江陵。
與此同時,荊、江二州庫存軍資、糧草乃至錢帛開始裝船起運,往蜀中而去。
因為前期準備工作充分,且王都及隨臣莊宅建得差不多了,故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楚王身上的七郡道橋修大使之職仍未撤去,諸郡換了一批役徒征發,開始修建柯國境內的道路、關塞、武庫、糧倉乃至一些小型堡寨。
甚至于,蜀中還出了相當部分人手和資糧,協助柯國完善這些工程。
整個西南一片沸騰,更隱隱有所騷動。政事堂大為緊張,敕寧、益、荊三州嚴陣以待,屢經戰陣的荊州兵更是領到了糧帛賞賜,勤加操練,隨時做好出征平亂的準備。
太子對此是有些失望的。但兄弟情義不能不顧,于是放棄了趁著父親還在,請求發兵收拾吐谷渾鮮卑的盤算,將國家的大方向朝西南方向傾斜。
當然,這樣做也不虧。畢竟二兄是幫著他去鎮守柯,威西南夷的,沒理由不幫忙。只要兄友弟恭,以后這個方向就算安全了,能省下不少精力。
至于吐谷渾鮮卑,那就只能留待以后了。
他年歲不大,也是有雄心壯志的。雖然父親對他說見得山海后見自己,但小小一個吐谷渾鮮卑當不在話下,不會耗費多少人力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