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雪君很少接觸這樣的市集,拉著蘇辰漫步在擁擠的街道,一個攤位接著一個攤位的看,好奇的東摸摸,西瞧瞧,絲毫不在意周圍人望來的異樣眼光。
偶爾在一家攤位駐足,拿過一盞風車,笑嘻嘻的在蘇辰面前搖了搖,女子嘟起紅唇吹了一口氣,風車轉出五顏六色。
“挺好”
蘇辰笑著正要說出后面的“看”字,下一秒,笑容僵在臉上,風車被女子一口氣用力過猛,只剩竹條架子還拿在手中,上面的彩紙全糊在攤販臉上。
房雪君臉頰微紅,趕忙掏了幾枚銅子,數也沒數放到攤位上,說了聲對不起后,轉身走開。
她在家中頗受規矩約束,到底對這些東西,都充滿好奇,尷尬過后,好奇心重新占滿了心房。
“蘇公子,那邊賣藝的怎么掙錢”
“賣完藝,就是賣藥,什么大力丸、健效丸”
“那個呢那個呢怎么還把腸衣、魚鰾拿出來賣”
“姑娘家家,還是不要亂問。”
“你說嘛。”
蘇辰干咳一聲,走到她旁邊,低聲說了一句,房雪君唰的一下臉紅,看著木桿上掛著的魚鰾、腸衣啐了一口。
“是你要聽的。”看著尷尬埋頭往前走的女子,蘇辰順手丟出五文,從經過的一個賣彩泥人的攤位隨便拿了一對,快步走到前面將泥人在房雪君眼前晃了晃,用著后世的哄女孩手段,這才打破尷尬。
房雪君看著手里相互對揖的一對小泥人兒,愛不釋手,一會兒看看泥人兒,一會看看走在旁邊的蘇辰,眉開眼笑。
走穿東市,基本也就到了城門,車隊早已等候在那里,房雪君一步兩回頭,依依不舍的上了馬車,撩開簾子朝蘇辰揮手。
馬車漸漸行駛起來,簾子也被侍女放下,她看到女子拿著泥人癡癡傻笑,不由提醒一聲“小姐,明年就嫁過來。”
是啊,明年就能嫁過來了。
房雪君指尖輕捻,轉著竹簽上的泥人兒,似乎是想到美處,嘴角不由勾起甜甜的笑來。
望著漸行漸遠的車隊,蘇辰垂下手,對這門婚事,他其實是無所謂的,不過這會兒的接觸,倒也對房雪君有些好感。
不過想到自己還有許多事要做,笑容收斂下來,等到十三、祝公道牽馬過來,他翻身而上,一勒馬頭調轉方向,往城里狂奔而去。
天光遠去千里,燕州,燕京。
皇宮之中,一片戒嚴,四下都是巡邏的宮中侍衛,也有東宮武功高強之人把守后宮寢殿要處。
在這個夜晚,燃燒火燭的宮殿里,龍榻帷帳之中,垂暮的老人被一口老痰嗆的咳嗽,然后驚醒過來。
數年前偶然騎馬摔了一跤,傷了背脊,便一直臥在床榻,太子不時會送來一些傷藥給他服下,這些藥丸極為有效,服下不到幾日,就能下床走動,可惜每過一段時日,又會舊傷復發,幾年下來,他被傷痛折磨的日益消瘦,體重從一百六十斤變成現在的七十斤。
他五歲便登基稱帝,十七歲初掌皇權而意氣風發,對這燕國算是兢兢業業,百姓活的也是太平穩定的,看著國庫日益充盈,他心里也有過許多抱負,可惜還未施展就被朝中大大小小的事拖延,一晃就過了幾十年。
夜風在檐下吹過,外面甲士的影子剪在紙窗上,飛蟲圍繞著靜謐的火燭嗡嗡的飛著,北宮望強撐起身子,已經是滿頭大汗。
他看著侍候床尾的宦官,虛弱的開口。
“去給朕舀一碗參湯來。”
年老的宦官低頭應了一聲,從側面走去開門,門外一道身影矗立,手里正端著參湯,那宦官看了眼來人,連忙退到旁邊。
“奴婢拜見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