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甲斑駁刀痕槍痕,徐茂曾經做為齊國邊軍守將,打過幾次仗,也從未有過這幾日來的激烈,軍隊不斷被擊潰,士氣、軍心更是被擊到了低谷,后撤、重組、再殺上來,再潰敗、再重組。
就像鍛鐵爐里的兵器坯子,反復被蹂躪、敲打,連他都沒注意到,之前只會打順風仗,狗仗人勢的一群敗軍,漸漸的,被敲打出了兵器的輪廓。
“準備”
他促馬上前,舉起滿身血垢的長刀,張開干涸的嘴唇大吼。他身邊的許進武、趙既安、韓金宿舉起各自的兵器,返回重組的軍陣。
嗚
攻城的號角聲再次吹響,五萬軍陣里,前陣四營,近八千人邁開腳步,緩緩移動起來,一個個殘兵臉上露出被比如絕境般的癲狂,步盾舉著盾牌護衛挎著云梯的同袍開始向著城墻推進。
弓手貓著腰,弦上扣著箭矢跟在步盾身后,而準備攀登城墻的士卒反而沒有任何掩護,距離五六丈的距離跟隨。
中軍徐字大旗下,徐茂手中刀鋒斬下“攻城”
攜裹命令的號角在軍陣當中吹響。
原本緩緩推進的步盾以及抬云梯的隊伍,轟然間加速,他們腳步奇快,畢竟慢的人已經在前幾次梁國騎兵追殺里死絕了,能活到此時的,都是軍中身手矯健之輩。
步入城上箭矢可射的距離,城頭上的拓跋宗厥臉色凝重的抬起手,早已準備就緒的弓手紛紛在墻垛,或盾牌后面站起身,朝下方沖來的一撥撥身影展開齊射。
箭矢如蝗,黑壓壓的覆蓋城下。
浸泡過金汁的羽箭,成千上萬的落下來,延綿數里的城墻腳下。沖擊而來的殘兵們頂著盾牌,將身旁的同袍保護起來。
下一秒,便是如同大雨傾盆般的噼啪聲,密密麻麻的箭矢打在一面面連橫上方的盾牌上,然后被彈開,或插在上面。
也有箭矢穿進盾牌的縫隙,釘在人的肩、頸,盾牌下面頓時響起人的痛呼慘叫,但殘兵推進的速度奇快,根本不理會中箭倒地的同袍,靠近城墻的剎那,領頭的都尉,嘶聲吶喊“掛云梯”
一息
延綿的城墻腳下,數十上百架云梯自這些士兵手中推著靠向城墻,頂端的鐵鉤牢牢勾住墻磚的同時,第一個士卒含住刀背,往上一跳,踩著梯子往上沖去,上方梁國弓手向下就是一箭,箭頭插在攀城的那個殘兵肩頸,鮮血溢出時,那殘兵依舊手腳麻利的往前沖,直到又中了幾箭,才從云梯直直墜了下去。
第二名殘兵緊跟而上,攀爬上冰涼的墻垛時,拖著中了幾箭的身軀跳上城頭,揮舞刀鋒沖向附近的梁兵,刀槍相交、血肉四濺、人的吶喊,點燃的火箭射在人身上,拖著焰光的身影在城頭跑動,隨后被梁兵用長矛刺死,推著尸體帶著火焰掉下城墻。
城外原野上,勉強湊出的五百輕騎,也被徐茂派了出來,游弋在城下挽弓朝城頭拋射,盡量給登城的士兵給予微不足道的掩護。
時隔四日,慘烈的攻城再次出現在了城頭。
“右翼城墻乙段,派兩支小隊,將那幾個夏國士卒逼回云梯”
拓跋宗厥發出的命令,在歇斯底里的城墻上顯得渺小,近前的傳令兵聽到命令后,飛快奔行起來,在城頭上不斷揮舞令旗。
又有幾個傳令兵帶著宗厥的命令走后,他親自帶隊將城門左側的幾個沖上城墻的敵人斬殺,并推下城墻。
各種慘叫、嘶喊、刀兵碰撞的聲音,混雜一起,讓他耳朵嗡嗡的亂響,拓跋宗厥“啊”的一聲,揮舞長刀,將剛冒出頭的一個齊國殘兵劈死,刀鋒余力不息的帶著內力,將連接抓鉤的云梯前端木頭劈的木屑飛濺。
“叔公叔公我帶騎兵出城向上一次,沖擊他們后陣”遠處,拓跋從武渾身是血的帶著親兵沖過來,一邊大吼,一邊躲避從城下飛上來的流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