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流蔓延的東面,老人走出大帳,戴上了他那頂牦牛白鬃兜,在親衛攙扶下,翻身上了一匹黑色的戰馬。
望著走出軍營的赤備軍,他親手打造的嫡系兵馬,飯富虎昌戰死的心痛漸漸抹去,那個叱咤一個時代的梟雄又重新回來了。
“拔營,返回平安京”
他在馬背上,腰挎陣太刀,手中十字文槍舉起,話語慷慨激動,甘利虎泰、諸角虎定、板垣信方暗自點頭,這才是他們心中的甲斐之虎。
就在三人促馬跟上的一瞬,武田信玄、三人,乃至營外正集結,準備離開的足輕、赤備隊士兵耳中有沉悶的聲音傳來。
外面,有驚慌的倭語在喊“夏國騎兵”
“這就來了”
武田信玄剛才的慷慨激昂,頓時被打進谷底,他在戰馬背上,偏過目光,望去那邊時,艱難的從牙縫里擠出一點聲音。
“夏國騎兵難道就不用歇息嗎甘利虎泰、諸角虎定,帶上赤備軍,隨我一起殺”
到得這個時候,武田信玄已經不準備坐鎮指揮,他只有八千人,除去三千五百名赤備軍騎兵以及一千五百名弓騎外,剩下的全是足輕,用來打順風仗還行。
遠方,原野震動,一支兩千人的騎兵瘋狂的奔行,在馬背上齊齊挽弓,朝天空拋射箭矢。
箭雨如蝗,黑壓壓的劃過天際。
這邊,正匆忙上馬御敵的赤備軍此刻只能往后撤,而足輕被指揮著往前沖,用簡陋的木盾到前方擋住,這些幾乎送死的足輕臉上帶著惶恐,還是沖了上去,面對箭雨的剎那,他們歇斯底里的聲音吶喊,舉起了盾牌。
砰砰砰
箭矢如暴雨般傾瀉而下,覆蓋倭軍足輕一半不到,大部分打在木盾,也有一部分穿過縫隙,或從上方落進人堆,掀起一片血花。
驚恐、慘叫的聲音混雜一起,抵御箭雨的鋒線之后,已經整隊完畢的赤備軍騎兵已經動了起來,甘利虎泰、諸角虎定兩位侍大將護著武田信玄,來到騎兵前方,就在準備奔行起來,迎擊這支夏國騎兵時,射過一撥箭雨的夏國騎兵,如風一般遠去了。
“跑了”武田信玄愣在馬背上,他都準備親自沖陣了,結果敵人卻轉身就離開,根本不與他廝殺。
統領足輕的板垣信方趕忙從前面鋒線騎馬趕回來,勸說道“武田大人小心有詐,可能對方在誘我們出擊”
前方,原本沖擊而來的兩千夏國騎兵,越來越遠,漸漸變得模糊。
武田信玄深以為然的同意板垣信方說的這番話,夏國人狡詐,那批華夏文武更是狡詐,這個時候若是追擊,保不準對方還有一支兵馬在途中設伏等著吃掉他的這支精銳。
也或者,對方還布置了另一支兵馬伺機待發,正等著他帶赤備軍離開,便趁機襲擊足輕隊。
“那就不用理會這支夏國騎兵,立即離開”
權衡了一番,武田信玄還是決定收了與對方較量的想法,畢竟與織田軍合兵一處,先擊潰孤軍深入的那支夏國兵馬,再依靠平安京和兩座甕城牢牢拖住夏國軍隊,等到他們糧秣用盡,戰場的轉機就來了。
他命令落下,板垣信方、甘利虎泰、諸角虎定三人也沒有任何異議,當即指揮赤備軍騎兵先行離開,而足輕隊這邊,只能放棄受傷的士卒,緊跟在赤備軍身后趕路。
然而,離開不久的夏國騎兵又在小半個時辰后殺了回來,跟之前一樣,在馬背上展開騎射,照著落在后面只有竹槍為兵器的足輕就是一頓爆射。
不等赤備軍分出一支馬隊從前面調頭殺過來,這些白馬義從射了一撥箭雨,再次遠遁逃走。
一來二去,原本拔營離開的三千足輕,經過幾次襲擾,傷亡高達一千多人,而武田信玄的赤備軍空有戰馬,數量也不少,卻不敢隨意出擊,派出的人少了,怕中埋伏,不派出去,又被不斷的騷擾。
若是將足輕保護起來,又拖慢了回平安京的腳程。
完全徹徹底底的陷入被動之中。
“這些夏國騎兵簡直太可恨了”諸角虎定憋屈的在隊伍里大吼。
甘利虎泰也露出擔憂“武田大人,這樣下去遲早會被他們拖垮,不如放棄足輕隊,全力趕路,或者率赤備隊與夏國騎兵在這里一決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