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控制水糧,還是遣大妖入城,都是為了讓他們過的更苦一些,方知人皇無道,仙教仁慈。”
“但這人卻反其道而行之。”黎衫收起了笑容。
“這……這有什么說法”弟子們愣在原地。
“我們的吃相難看,無論承不承認,都有心里發虛的原因,至于心虛什么,自然是怕這道場會被別人占去,故而本能的想要趁著它還在手上的時候吃飽些。”
黎衫搖搖頭:“就與這些百姓爭搶水糧沒什么區別。”
“他能按捺住性子,說明底氣十足,認為沒人能從他手里搶走這開元府,細水長流,又何必急于一時。”
聞言,弟子們面面相覷:“會不會是師兄多想了,畢竟開元府曾經被三人分踞,他行此手段,或許只是不愿與其余人在明面上撕破臉皮,所以通過這種方式來爭搶香火”
“也說不準。”
黎衫倒是沒有把話說死,笑著繼續邁開了步子。
但敢于和幽瑤爭鋒的人,真的會在意那些寂寂無名之輩嗎
不過現在倒是沒必要想這許多。
事情遠未到塵埃落定的時候。
今日之后,太虛真君之名必然會響徹北洲,但不一定能持續多久。
畢竟其余弟子間爭奪道場,勝負都很正常,但幽瑤不同,她是不能輸的,亦或者說自己三人都一樣,實在是輸不起。
且看那女人如何應對吧。
光是想想她如今的臉色,黎衫便是感覺頗為有趣。
……
北洲,清光洞。
靈秀山脈間,有青石長階隱沒于云霧中。
一襲黑裙,頭戴寶冠的女人并沒有駕云,而是緩步順著石梯朝上方走去。
她神情如常,看不出喜怒。
直至走到了石階盡頭,抬頭看向那幽靜的小觀,她腳步終于是滯了滯。
很明顯,幽瑤的情緒并不如她外面看上去那么平靜。
就在那小觀的門口,鶴童伸手拽住了旁邊另一個唇紅齒白的童子,雙眸微瞇,用眼神提醒著對方。
然而那童子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用力甩開了鶴童的手掌,擠出勉強笑容,朝前方迎去,輕聲道:“幽瑤師姐回來了……我想問問我那兄長,他如今在何處”
清光真人座下有鶴鹿二童子。
這少年赫然就是鹿童。
此刻,它顯然也是亂了心神,就連行禮的動作也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只是緊緊盯著幽瑤的臉龐。
“你喚我什么”幽瑤冷冷掃了過去。
“師……”鹿童說到一半才反應過來不對勁,趕忙俯身:“幽瑤仙師。”
哪怕它已經離拜入清光真人門下只差一步,可現在始終只是個童子而已,這聲師姐,對方既可以像往常那般默認,但真要挑起毛病來,指定逃不過一個逾越之罪。
“記清楚自己的身份。”
幽瑤輕輕揮袖,邁步掠過了對方,徑直朝著小觀內而去。
待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視野盡頭。
鹿童緩緩抬起頭來,渾身已經在微微顫抖。
“唉。”
鶴童悄然走近過來,輕輕拍了拍它的肩膀,兩人都沒說話,但心里早已明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