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如一頭冰山般的龐大巨獸。
二品修士只不過是寄生在這巨獸內的蜉蝣,唯有立下仙誓宏愿,才能短暫引起這頭巨獸的注意,成為稍大些的蜉蝣。
在這種情況下,大部分修士將果位或道果寄托進去以后,能看清周遭情形已經不錯了,又怎么可能一窺天道全貌。
但有兩人除外。
一個是玉清教主,另一位則是現世佛主。
這兩位巨擘已經超脫,不再是蜉蝣,而是有資格成為天道這頭巨獸的耳目,所以他們能看到更多的東西。
此刻,在現世佛祖祭出的佛光中,眾人這才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少了一些……”
有修士臉皮發麻,恐懼開始在心底最深處蔓延。
無論是何等根腳出身的生靈,究其一生刻苦修行,幾乎都是為了最后躋身天道,成為不死不滅的自在之輩。
但現在,有人突然告訴他們,這個最安全的地方也出了變故,無疑是給眾人心尖一擊重擊。
就連玄微子都是臉色微滯,瞳孔漸漸縮小。
天道中少了許多果位,現世佛祖又提起了沈儀,難道兩者間有什么聯系?
“……”
東極帝君緩緩收起了笑容,連身子都稍微坐直了一些。
哪怕他貴為帝君,同樣需要依靠天道的庇護。
當事情牽扯到了自身,他眼眸中不由閃爍起了幾分兇光。
“不知諸位發現了沒有,天道內消失的那些存在,幾乎都是我菩提教的大自在菩薩……只有一個例外。”
在眾人驚悚的注視下,現世佛祖的雄渾嗓音回蕩在云海間:“不錯,正是貴教的玉虛寰宇真君。”
“而更巧合的是,論法中隕落的兩教弟子,其余的都在重塑法身,唯有死在他手中的那些,就這么平白無故的消失了。”
隨著現世佛祖的話音落下,兩教門眾的臉色倏然發白。
赤云子呆滯的立在原地,他原本以為這是菩提教借后土娘娘之事,欲要對沈儀發難,以便泄去那群和尚在東洲積攢的怨怒。
他完全沒想過,事情居然會變得如此復雜。
赤云子下意識走出一步,嗓音沙啞道:“可沈儀的道果也不在天道中,或許他也出了意外,為何佛祖直接就把責任歸結在了他的身上。”
在十七尊巨擘齊聚一堂的云海間,一個晚輩金仙冒然插話,顯然是對真佛帝君們的不敬。
“……”
玄微子唇角多出一抹苦澀。
看得出來,赤云師弟現在是真拿沈儀當兒徒看待,哪怕葬送前程也不在乎,但是……但是沈儀的道果不是現在才消失的啊!
早在北洲的時候,玄微子就已經察覺到了天道中發生了變故,只不過那時他還沒見過沈儀,后來因為兩教斗了起來,也沒有給他太多深究的時間,只能暫時將其歸結于玉虛寰宇道果的玄奧。
但此刻,在這般明顯的實據面前,就連他都開始懷疑起了這事是否真的和沈儀有關。
實在是太巧合了。
三清教主平靜注視著那光幕,他們身上的清光漸漸消散,接連顯露出了本尊,但卻沒有再打斷現世佛祖的話語。
顯然,這事情的嚴重程度已經足夠影響到兩教的根基,容不得糊弄。
所幸現世佛祖并沒有責怪赤云子的意思,反而耐心的解釋了一句:“老僧并沒有怪罪誰的意思,但現在這種情況,總要見他一面,問個清楚。”
說罷,他居然扭頭看向了遠處的另一座蓮臺大日:“未來,你可有什么想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