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的目光驟然銳利。看來,有些人,終究是忍不住了。他提起朱筆,在奏報末尾批下兩字:
“已知。”
“陛下。”影七的聲音比平日更低沉。
“樞密院與戶部聯名呈報,關于…河西軍屯及西域商路稅制新規的章程,已初步擬定。”
秦明并未抬頭,朱筆在工部關于漕運新倉選址的奏章上劃過一道凌厲的批紅,聲音平淡無波:“講概要。”
“是。”影七展開卷宗,語速平穩地匯報,“其一,河西軍屯改制已畢。屯田兵戶,分籍管理,戰則為民,耕則為兵,優給田畝,減免賦稅,然…所有屯田產出,需優先供給北庭玄甲軍及邊鎮戍卒,余者方可入市。”
“其二,西域商路稅制,全面革新。廢除過往按駝隊、商隊抽稅之舊例,改為‘貨值十抽一’,并設‘市舶司’于玉門關,專司勘驗貨物、核定價值、征收稅銀。所有往來商賈,需領取‘市劵’,無券者,貨物沒收,人羈押。”
“其三,于河西四郡,增設‘互市場’五處,允許西域諸部以牛羊、馬匹、皮毛等,換取我之鹽鐵、茶葉、瓷器。然…交易需在市舶司監管下進行,嚴禁私市。凡有走私者,重罰。”
“其四,令帝國戶部學院,增設‘貨殖科’,遴選良家子,授以算學、貨值、番語之學,以為市舶司后備。然…所有學員,需經聽風衛嚴查三代背景,方準入讀。”
秦明聽罷,朱筆微微一頓,隨即在奏章上批下一個“可”字,筆鋒銳利。他并未對這套旨在掌控西域經濟命脈的制度立刻發表看法,而是問道:“黑汗國近來有何動靜?”
影七微微一怔,隨即答道:“回陛下,自左賢王賀魯叛逃后,黑汗大汗咄苾清洗左賢王部族,然內亂未止。其余部族酋長,多有怨言。近日,黑汗使臣曾秘密接觸高昌、龜茲使者,似有聯合自保之意。”
“聯合自保?”秦明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疥癬之疾,何足掛齒。告訴蒙摯,北庭玄甲軍的日常操練,可適當‘展示’給那些往來西域的商隊看看。另外,河西新設的互市場,對黑汗部族的交易…暫時提高兩成稅。”
“喏。”影七心領神會,這是要繼續施壓,分化西域諸國。
“還有,”秦明抬起眼,目光掃過影七,“那個賀魯,在歸義驛可還安分?”
“據報,初時焦躁,屢求見蒙摯將軍。近日…似已認命,終日飲酒,或與舊部追憶往昔。其幼子阿史那律,在蒙府頗受照料,與蒙家幼子同吃同住,習文練武,已漸熟稔漢語。”
“嗯。”秦明不再多言。困獸猶斗,但時日久了,銳氣自消。那個孩子,才是真正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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