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煙與沅沅聽后,不約而同地發出“呃……”的聲音,表情微妙。
此時,剛從茅廁出來的宋云風,聽到對話,臉色微變,只吐出一個意味深長的“……”。
沈煙見狀,連忙收起眼角的笑意,上下打量宋云風,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而宋云風則面色沉靜如水,雙目一瞪,直視翊哥兒,眼神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哥,我錯了,不應該講這些腌臜事兒。”翊哥兒見狀,連忙縮了縮脖子,重新低下頭,專心致志地整理起手中的藥草來。
宋云風將目光轉向沈煙,眼神中少了幾分往日的冷淡,多了幾分溫柔:“能幫我打盆水來嗎?我想擦擦汗……”
“哦哦哦,好的,你先進屋歇著,我馬上來。”沈煙應聲答道,心頭卻不禁暗自思量,今天的宋云風似乎有所不同,怎么不像以前那樣,對名聲這般在意?竟然還愿意讓她幫忙擦拭身體?
不多時,沈煙擰干毛巾,故意在閉目養神的宋云風胸前重重擦拭,引來他身體一顫,那修長的手指下意識地緊緊攥住了床單,但雙眼依然緊閉,只是緩緩說道:“還記得前幾天王奎說的那些話嗎?字字句句,不假,甚至更為荒誕。”
“曾經的我,食不果腹,為了所謂的尊嚴,拒絕了同學的幫助,最終卻淪落到城中乞討的地步。你覺得這樣的我,惡心嗎?”
沈煙眉頭微皺,堅定地反駁:“何談惡心?你既沒有偷也沒有搶,小小年紀便扛起了照顧弟妹的重任,學習還如此優異,比任何人都要強上許多。”
“難道你不覺得我虛偽可笑,喪失了骨氣?為了糊口,卑躬屈膝,把圣賢的教誨都忘到了腦后?”
“我只是,想讓沅沅過得好一點,她一哭,我的心就軟了……”
沈煙語重心長地安慰道:“為了家人的安危,你能夠放下驕傲去求助,這哪里是沒有骨氣?這分明是勇氣,是責任。你的膝蓋雖然彎曲過,但你的脊梁卻比任何人都挺得筆直。別再為此事耿耿于懷了,你考中秀才的那一刻,就已經證明了你是有擔當、有夢想的男子漢。過去的艱辛,只會打磨你,激勵你,使你變得更加堅韌不拔。那些不過是你人生旅途中的一個小插曲,不足掛齒。那些無關痛癢的流言蜚語,不必放在心上;真正關心你的人,只會更加理解你,尊重你,心疼你。”
“你,會心疼我嗎?”宋云風猛地睜開眼睛,話到嘴邊卻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他本性內斂,這樣的話實在太難以啟齒。
然而,不自覺間,他的手已輕輕握住那只在他身上輕撫的小手,仿佛想要抓住某種溫暖與力量。
“我一定,要高中功名,讓你過上好日子,你只需稍作等待。”
沈煙聞言,心中微動,抽回自己的手,再次審視宋云風,一種莫名的感覺在心底悄然滋生,既感到不可思議,又隱約有些期待。
“我堅信,你必能成就一番事業,到時候全家都會過上好日子,而我,你不必過多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