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署,這個曾經維護社會安定的基石,在“靈顯時代”成了高危職業的代名詞。
辭職潮如同雪崩般席卷了東京以外的警界。
想象一下,一個手持普通警棍或手槍的巡警,面對能穿墻、噴火、精神控制甚至物理免疫的妖物時,是何等的無力與絕望。
犧牲率之高令人膽寒,幸存的也大多精神崩潰。
各地的警署署長辦公室,都被雪花般的辭呈塞滿。
這不是畏戰,而是清醒的認知——在沒有專業靈能支援的情況下,普通警察對抗異常,無異于赤手空拳沖向坦克,純粹是毫無意義的犧牲。
維持基本治安都已成奢望,更遑論調查那些詭異的失蹤案。
東京化作了龐大的高壓熔爐。
人們像被無形鞭子抽打的陀螺,每日僅靠著四五個小時、甚至更少的破碎睡眠瘋狂旋轉。
寫字樓的燈光徹夜通明,便利店永遠排著長隊,空氣中彌漫著速食面和過度萃取咖啡因的焦躁氣味。
但是東京,這座擁有遠月祓魔高燈塔般存在的城市,反而成了島國最后的、相對安全的“堡壘”。
這里至少有專業的“守夜人”,有應對異常的快速反應機制,有相對完善的異常預警系統(盡管并非萬能)。
人們像趨光的飛蛾,哪怕知道光暈之外就是致命的黑暗,也寧愿擠在這看似有保障的方寸之地,忍受著極度的“卷”和無處不在的恐懼。
離開東京,意味著將自己和家人徹底暴露在無遮無攔的荒野之中,那里是真正無法無天的弱肉強食之地,失蹤?那可能都算是溫和的結局。
相比之下,東京的“卷”與“壓榨”,竟成了某種令人心酸的安全感——至少在這里,被怪物拖入暗影的“概率”,似乎比在鄉下夜晚被百鬼分食要“低”那么一點。
推開家門,一股混合著廉價線香和食物隔夜氣味的沉悶空氣撲面而來。
母親和比企谷小町正背對著門口,在狹窄的廚房里忙碌。
爐灶上煮著東西,發出單調的咕嘟聲。
比企谷小町聽到門響,回過頭,臉上立刻堆起一個努力顯得輕松的笑容:“哥哥回來了?累壞了吧?快,飯馬上就好!”
比企谷含糊地應了一聲,目光掠過母親眼角的細紋和強撐的笑容,徑直走向自己那個僅能容身的小房間。
疲憊如同沉重的鉛塊,灌滿了四肢百骸。
他只想立刻倒在床上,用短暫的昏睡來麻痹所有感官,哪怕只有兩三個小時也好。
……
遠月祓魔高的調查開始了。
負責此事的并非經驗豐富的教師祓魔官,而是被選拔出來的高年級精英學生。
這既是實戰考核,也是對新生代力量的鍛煉。
學生們分成小組,拿著由學校情報部初步分析的失蹤熱點區域地圖和有限的案件資料(模糊的監控截圖、殘留的微弱靈力/妖力波動報告、目擊者語焉不詳的驚恐描述),深入東京的夜色。
比企谷八幡騎著車,穿梭在愈發清冷的街道上。
路燈的光暈在薄霧中顯得朦朧而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