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剛將一個外賣送到一棟老舊公寓的頂層。
開門的是一位面容憔悴的老婦人,眼神里充滿了對門外黑暗的恐懼。
在遞過餐盒的瞬間,八幡似乎瞥見她身后昏暗的客廳墻上,掛著一張全家福,其中某個年輕男子的位置被小心翼翼地剪掉了,留下一個刺眼的空白。
“謝謝……請,請路上小心。”
老婦人的聲音仿佛繃緊的琴弦,帶著微不可察的戰栗。
話音未落,門已被她急急拉回,“咔噠、咔噠、咔噠——”
三道門鎖落下的聲響,沉重得如同三記悶錘,狠狠砸在空蕩的樓道里,也砸在八幡心上。
他轉身下樓。
樓梯間的聲控燈如同垂暮老人遲鈍的神經,時亮時滅。行至某層,燈光徹底罷工,純粹的黑暗瞬間將他吞噬。
他下意識地停住腳步,就在這一瞬,一股非自然的寒氣如同冰冷的毒蛇,猝然從尾椎骨竄上后頸,凍結了他的呼吸。深秋的夜風與之相比,竟顯得溫和起來。
他僵在原地,每一個毛孔都在尖叫。黑暗中,無數道無形的目光穿透了他單薄的制服外套,冰冷黏膩,如同滑膩的觸手纏繞全身。
空氣驟然變得滯重粘稠,一股濃烈的、令人作嘔的鐵銹腥氣蠻橫地灌滿鼻腔,濃得幾乎能嘗到舌尖上的金屬味道。
他死死攥住冰涼的鐵質樓梯扶手,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發出咯咯輕響,瞬間失去所有血色。
冷汗從每一個毛孔爭先恐后地滲出,瞬間浸透后背的衣料,冰冷地貼在皮膚上。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每一次搏動都帶著撕裂般的劇痛,幾乎要撞碎脆弱的肋骨。
他不敢眨眼,那對標志性的死魚眼死死瞪著前方那片濃得化不開的墨色深淵,仿佛那里隨時會裂開,爬出難以名狀之物。
時間在極致的恐懼中失去了刻度。
幾秒?抑或幾分鐘?那令人窒息的、仿佛實質般的無形重壓,如同退潮般倏然消散。
幾乎同時,“啪”的一聲脆響,頭頂的聲控燈驟然亮起,刺眼的白光讓他本能地瞇起眼睛。
燈光下,樓梯轉角空空蕩蕩,只有他自己被拉得奇長扭曲的影子,怪誕地投射在布滿污漬和霉斑的斑駁墻壁上。
“嗬…嗬…”
八幡如同離水的魚,猛地弓下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冰冷的空氣涌入灼痛的肺部,帶來一陣劇烈的嗆咳。
冷汗順著額角、鬢角不斷滾落。
剛才那短暫而恐怖的經歷,耗盡了全身的力氣,雙腿軟得如同煮爛的面條,微微顫抖著。
他不敢回頭,不敢再看那個轉角哪怕一眼。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思考。
他用盡全身力氣穩住身體,幾乎是手腳并用地、連滾帶爬地沖下剩余的樓梯臺階,每一步都踏在心臟狂跳的鼓點上。
沖到樓下,跨上摩托,擰動油門的手因殘留的恐懼而劇烈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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