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在尖叫后是那么長一段時間的絕對死寂?
如果是受害者,在聽到有人回應后,應該會立刻爆發出更強烈的求救信號才對!
這微弱的回應,間隔太久,像是……一種刻意的、小心翼翼的試探?
氣息?
空氣里那股腐爛的甜腥味,似乎……更濃了?就在聲音傳來的方向。
陷阱!
理智的警報聲幾乎要撕裂他的耳膜。
快跑!現在!立刻!轉身跑!
腎上腺素瘋狂分泌,每一塊肌肉纖維都在尖叫著要求他執行生存的本能——逃離!
他的腳甚至下意識地向后挪動了半分。
“嗚……好痛……我的腿……動不了……”
那個女聲再次響起,帶著令人心碎的哭腔,音量稍微提高了一點,痛苦感更加逼真。
“求求你……幫幫我……有……有東西……追我……它……它還在附近……”
聲音里的恐懼和絕望是如此真實,如此具有穿透力,瞬間擊中了八幡內心深處那個最頑固、最柔軟、也最扭曲的角落——那個無法對弱者呼救真正置之不理的“劣根性”。
萬一呢?
一個微弱卻極具破壞力的念頭頑強地冒了出來,瞬間壓倒了尖銳的警報。
萬一她真的只是嚇壞了,腿受了傷,躲在角落里不敢出聲?萬一她剛才暈過去了,現在才恢復一點意識?
萬一那個“東西”真的還在附近,但暫時離開了?我要是跑了,她豈不是必死無疑?
對“袖手旁觀”的極度厭惡,對“偽善者”標簽的深層恐懼,以及對“真善”那近乎自虐般的苛求,在這一刻擰成了一股強大的、非理性的力量。
它粗暴地扼住了理智的喉嚨,將生存的本能死死按在地上。
感性,壓過了搖搖欲墜的理性。
“我……我過來了!你別怕!堅持住!”
八幡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帶著一種連他自己都覺得陌生的、強裝出來的鎮定和安撫。
這聲音是如此虛偽,如此愚蠢,卻又如此……符合他對自己“無可救藥”的認知。
他深吸一口氣,那腐爛的甜腥味幾乎讓他作嘔。
他強迫自己邁開腳步,一步一步,更加緩慢、更加警惕地向前挪動。
頭盔盾牌死死護在胸前,身體微微前傾,重心下沉,做好了隨時向后翻滾或格擋的準備。
他死死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那似乎就在前方不到十米處,一個堆放著幾個破爛垃圾桶和廢棄建材的、更深的陰影角落。
巷子在這里有一個微小的拐折,光線更加匱乏。
“我……我在這里……”
女聲帶著啜泣,仿佛就在那幾個垃圾桶后面。
八幡的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他側過身,小心翼翼地繞開地上一個看不清是什么的障礙物,一點點地靠近那個角落。
他的眼睛已經稍微適應了一點黑暗,能勉強分辨出垃圾桶的輪廓,還有……一個蜷縮在垃圾桶和墻壁夾角陰影里的人影。
那是一個穿著淺色連衣裙的女人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