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學林臉上的皺紋更深,他心有余悸的說道:“幸好為防萬一,我昨日已經朝百里外軍鎮發出命令。否則后果不堪設想啊。”
閆妄輕聲說:“恐怕,今晚就危險了。邊軍距離京城只有數里。若要強攻,咱們怕是只能據守宮中。”
外城沒法守,因為外城的守衛,都是邊軍。只有皇宮內,才是御林軍,及其東廠的番子。
而且這些軍隊可都是精銳,他們縱然依仗城墻,也不一定能守得住。
“拖延,拖延時間。”宋學林站了起來,斬釘截鐵的說道:“否則大皇子登基,吾等絕無絲毫生路。”
“姜毅隨我即刻入宮,我要將此事稟報圣上。”
宋學林顫顫巍巍的朝外走去,頭也不回的吩咐閆妄:“你去召集所有東廠的番子,做好準備,或許今日,或許明日,將會血滿京城。”
“是。”等二人離開,閆妄方才起身,臉上冷意一閃即逝。
不是明日,就是……今夜啊。他抬起頭,望著逐漸西沉的太陽。
紅霞赤目,殘陽如血。
三九臘冬,這種天色有些詭異,似乎在昭示著什么。
……
入夜
閆妄抱著劍,靜靜的坐在臺階上。
放眼望去,整座皇宮燈火通明,城墻上到處都是火把,大量全副武裝的兵卒,無不屏息注視著外面。
閆妄是最后一道防線,他現在……麗妃寢宮,也就是咸安宮。
皇帝在這里,御醫也在這里,麗妃以及小皇子朱禮,同樣也在。
不知何時,伴隨著號角聲,廝殺……開始了。
其實閆妄一直覺得,這場戰斗壓根沒必要發生。
丫一皇帝,明明打算把皇位傳給兒子了,自己也活不長了,為毛就不能直接把話說明白?招他進宮,然后干凈利索的傳位呢?
實在不行,你讓這些人放棄抵抗,敞開大門等大皇子進來唄。非要死幾個人助助興?
……真是艸你嘛了,活該你死。
閆妄現在,唯有此言可以當做對皇帝的評價。
“報,午門失守。”一名士兵滿身是血的趕來。
“再探。”
片刻后。
“報,皇極門,武英殿,文華殿失守。”
“再探。”
“報,建極殿,奉先殿,咸若亭失守。”
“再,不用探了。他們來了。”
閆妄話說半句,驀得抬頭看向前方,中正殿沒了,慈寧宮沒了,隨著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大皇子……來了。
“上弦,架弓,編陣。”
閆妄從臺階上站了起來,扛著古劍,三步踏出,站在兵卒之后,隔著鐵盾的縫隙,靜靜的與大皇子對視。
“咳咳,咳咳……”
大皇子的身體,似乎因為這段時間在后山皇陵生活,從而更為虛弱,口中不時發出沉悶的咳嗽聲。
他的臉,不再如之前那般,英武硬朗,棱角分明,翩翩如若濁世佳公子。
兩頰突起,眼眶深陷,耳鬢灰絲縷縷,身軀好似風中殘柳般搖搖欲墜,脆弱的……好似瀕死之人。
閆妄撥開鐵盾,來到隊伍前,與之相隔十米不到,臉上掛著淡漠:“皇子殿下,此為謀逆,定其造反,下場……不好。”
“不管好不好,要看結果,才能下定論,不是嗎?”
大皇子盯著閆妄,幽幽的雙眸,閃爍著如鬼火般的光芒,兩頰浮現出激動的紅暈。他似乎已經想到了,自己坐上那龍椅,號令天下,揮斥方遒的場景。
“縱然卑職身死在此,也不會讓皇子殿下,再向前一步。”閆妄徐徐后退,長劍高舉,出匣三寸,寒光如水,熠熠生輝。
“徒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