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山奴沉默了好一會兒。
“一個月前,朝廷以烏林答乞住為東面經略使,收攏臨潢府與全、慶兩州之民,共壁平州。今日他從平州發來火急奏折,說蒙古軍萬戶木華黎忽然動兵,數日之內,便攻下了北京大定府和北京路二十二城而東北諸將,這時候卻被郭寧領著,與遼東宣撫使蒲鮮萬奴廝殺”
慶山奴瞪著滿布血絲的眼,盯著杜時升一字一句地道“北京大定府丟了遼海通道隔絕,這是動搖金源根基的大事郭寧怎么就扯進了遼東的廝殺怎么就和蒲鮮萬奴斗起來了他究竟往遼東派了多少人他想做什么陛下此刻已經勃然大怒,必要查問個清楚明白若問不清楚,這中都城里,有人要掉腦袋的”
杜時升卻只回了一個字“哦。”
慶山奴見這中年書生一副輕佻模樣,更是怒火沖頭,待要喝令左右。卻聽杜時升又道“北京大定府丟了,我知道啊。”
“什么”
“我家節帥此刻身在咸平府,他確確實實參與了和蒲鮮萬奴的廝殺,也目睹了蒙古軍的動向。他派出的信使從復州登船,順風一日夜就到直沽寨,然后將消息送到我手里。所以,大定府的情形,我知道啊。獻甫老弟,我來此的目的,與上兩次求見不同,此番,正是為了向你陳說這樁事。”
慶山奴臉色變幻“你能說出什么花樣來”
“倒也沒什么花樣,其實獻甫老弟不聽,也沒關系。你等到明天,也就知道了。因為明天一早,上京留守元帥完顏承充、知遼陽府事溫迪罕青狗、肇州防御使紇石烈德、復州都統紇石烈桓端四位的使者都會趕到中都,向陛下陳說遼東局面。”
慶山奴能在近侍局擔當大任,自非無能之輩。這四個名字,都是他熟悉的,也很清楚這四人合在一處的份量。
他稍稍沉吟,立即反問“沒有遼東宣撫使蒲鮮萬奴沒有東北統軍使完顏鐵哥”
杜時升立道“沒有,不會有了。”
“看來,咸平府那邊,可真沒有發生什么好事。”
“倒也不至于,還是有個好消息的。”
“怎么講”
“耶律留哥所部,被擊潰了,廣平府的所謂遼國,從此不足為患。”
“哦”慶山奴有些激動地來回走了兩步“既如此,陛下那邊,想也能解釋得通了不過”
“有什么難處,老弟只管說來。”
慶山奴揮了揮手,讓甲士們退下。
待到廳堂中寂靜無聲,他上前幾步,攙著杜時升的手,懇切地道“進之先生莫怪我失禮,那件事,著實為難。我一時急火攻心,就只想著”
杜時升心念一轉,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難道說,我家節帥那個提控諸群牧的任命”
慶山奴微微點頭。
“皇帝不知道你一個人,私下里辦的”
慶山奴又點點頭。
杜時升倒抽一口冷氣,只覺牙酸。
按郭寧原先的想法,是用金錢收買皇帝的近侍,讓他們說些好話,推動皇帝作一此任命,所以才準備了巨額的資財。那些可不止是給慶山奴的,也是給慶山奴用來賄賂其他近侍、官員,把這事情辦得妥帖的
至于事成之后,皇帝會不會后悔,會不會忌憚,那反而不在郭寧的考慮范圍。
結果,慶山奴這廝見錢眼開,一個人把錢全吞了,然后蒙混出了一個正四品提控諸群牧
這個官兒原是見不得人的大金國的朝廷體制已經敗壞到這種程度了
好嘛,怪不得皇帝聽說郭寧所部在遼東,這慶山奴比死了親爹娘還急。今日一見面就甲士出馬,這是打算威逼串供又或者,準備一看情況不對,立即殺人滅口呢,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